无常马 作品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来写引言(第2页)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只记得我迷失之前认识的几个人,在那之后,我就像忽然从梦中醒来一样,发现一切都和当年不一样了。”

 塞萨尔无法理解米拉修士是怎么做到这种事的,也许她根本不是人类。静默良久,他才说:“这种无法倾诉的爱意会叫人很难释怀,你想起来的时候没有感到一丝怅惘吗?”

 “我不知道怅惘是什么感受,”她说,“不过,那人的遗书里确实写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我花了很多年记住了整座图书馆的所有书,在那之后,又急切地想要修缮所有受损的书籍,但等到腐朽扩散到图书馆的花园,我发现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我本来打算和所有无法再挽救的书本们一起死去,但后来某天,有个陌生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她看着我,很惊讶,说我居然还在被遗弃的地方等待着。”

 “你觉得那个陌生的小女孩是谁,米拉修士?”

 “是扎武隆,没有其它解释了。在那时候我意识到,扎武隆有很多种形象,在历史的每一个阶段它都有不同的形象,老人,小孩,青年,诸如此类,共同的特征就是时间不会在它身上流逝。当时她告诉我,说船很快就会开了,如果我还想把知识延续下去,我就可以去北方表明自己的身份。”

 “你很害怕扎武隆吗?我记得你当时已经很近了,再走几步就是丛林,但你还是选择绕路,避开它无限延伸的图书馆。”

 “戴安娜经常和我提到你,说很多决策的深远影响会慢慢显现,这话落在扎武隆身上正合适。我起初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来我查清了各个法术团体的密谋者,我才发现扎武隆的学生们都怀着莫大的理想参与其中,也都扮演了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与其说我害怕它,不如说,我没有信心一个人看得住它。”

 “既然如此,你觉得你还不如去寻找见过它的人,比如说我们,然后和我们商议扎武隆的事情?”

 “这话不假。”米拉修士说,“当年若不是我迷失在书中,也许我也会是一名身怀罪孽的法师,最终免不了会怀着巨大的罪恶感了结余生,和下沉的板块一起葬身海底。”

 “我一直在担心图书馆主人和阿尔蒂尼雅说过什么。”塞萨尔说,“听你说了扎武隆的事迹,我更担心了。”

 “我不完全是过来人,”她说,“我只经历了求学和求知的部分,至于扎武隆利用它的学徒犯下罪孽,这些事我只是旁观者。我个人希望,倘若皇女当真做了什么错事,你能以最执着的姿态挽回她,并尽你所能弥补那些难以弥补的一切。一旦灵魂产生了缝隙,疯狂的愿景就会从中渗入。若是看着一个人面目全非才想起来要去拯救,那就一切都晚了。”

 塞萨尔摇摇头,“你自己分明什么都没经历过,说起道理来倒是一套接着一套。”

 纸偶莱茵动身离开了,看起来还有事情要做,虽然说白了就是给米拉修士记忆里无穷无尽的书籍贴标签。塞萨尔看见烛台落在地上,只好自己拿起来举着。米拉修士就着烛光展开一本手稿,羊皮纸咔啦作响。

 “这座图书馆记录着很多很多人的一生。”她看着羊皮纸手稿说,“我认为,我对人们的分析并不比亲身经历者更差,这么多死者的生命相互交织,也不会比一个还活着的人缺少说服力。我听戴安娜说,你认为一切都要以自己的生命经历为准,但我认为,没有分析比亲身经历更差的理由,只是你想给自己找个存在的理由罢了。”

 “如果我是那个怀着无法倾诉的爱意的人,我会让爱意从迷狂式的情欲中诞生,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远处看,快死了才记起来自己要写个遗书倾诉往事。”

 米拉修士稍微挑起了一丝眉毛,“我听戴安娜说,你是个在情爱之事上极不守道德戒律的人,这算是一种表现吗,塞萨尔?”

 “戴安娜小时候也读过很多爱情故事,难道她会觉得自己的切身经历不如对着故事里的人物做心理分析?”

 “也许只是你这样的人书中从未记载,她无法先一步分析出应对之策,只好以身尝试。”米拉修士说,“等我把你的发言记录在册,装订成书,人们就会了解你的话术,思考出应对的方式。”

 “你认真的,修士?”

 “我可以请你本人来写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