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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意识到现在已经是黄昏了?”戴安娜发问道。
“你说得对。”塞萨尔道。
“我们在往哪走?”戴安娜再次发问。
“神殿。”
“事情该有个先后次序。”戴安娜坚持说,“市政官宅邸底下的牢里还关着那边仅存的活口,再往上的会议厅也有银行家等着我们去洽谈。”
“你说得对,但我觉得神殿这边更优先。”
“难道不是你把一整天都用在了荒唐的事情上?”戴安娜把语调抬高了。
“人类在长途跋涉之后需要舒缓情绪。”塞萨尔解释说,“而且,你不也没做正事吗?我们明明在荒原里说好了要去见列维塔修士。”
“我在维持菲尔丝的神智稳定。”戴安娜指出。
“我也在用我的法子维系狗子的心智稳定。”塞萨尔若无其事地说,“你不觉得她和历史记录中的无貌者区别很大吗?”
“你管那叫维持心智稳定?”戴安娜把语调抬得更高了,“而且她不一样是因为你把太多匪夷所思的东西拿给她吃了!”
“不止如此,还有我不遗余力的引导。”塞萨尔坚持宣称。
“引导?”戴安娜反问他说,“塞萨尔,你只是个拿着剪刀闲逛的园林师,这天一时兴起,你去剪几根树枝,那天记起来了,你又去又洒几滴水。但她不是盆栽,她是一个种满了各式植株的原始森林,无时不刻都在自行其是的疯长。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好吧,我听明白了。”塞萨尔说着补充了一句,“那么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戴安娜叹了口气:“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而且你为什么要把问题推给我,塞萨尔?”
“我认为你也该研究一下无貌者的存在,戴安娜,你是法师。”
“塞萨尔,我必须告诉你,针对无貌者的可靠理论研究在上一个纪元就中止了,文稿也早就一个不剩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头开始研究,戴安娜。”
“你非要跟着我一遍一遍念名字吗,塞萨尔?”
“是你先开始念的,戴安娜。”
“别吵了。”菲尔丝说,“从头开始研究的前提是解剖足够多的个体。库纳人灭亡以后那些无貌的恶魔就消亡殆尽了,这家伙是现存的唯一一个。”
“那算了。”塞萨尔说,“不过按你这么说,诺伊恩算是什么?为什么一个老贵族能弄出来已经灭亡的无貌者?”
“你得去问诺伊恩的城主。”戴安娜说,“我也理解不了他做了什么。本源学会几百年来做了不知多少次秘密实验,就想弄出无貌者渗透世俗世界,但是从来没有一例成功过。我不相信塞恩背后没有其它存在,无貌者也好,你也好,从诺伊恩出现了年少的菲瑞尔丝也好,这些事情全都笼着一层迷雾。你们总说我背后的学派阴云笼罩,但我认为,你们应该先看看自己的背后。”
“我背后什么都没有。”塞萨尔咕哝道。
“你背后才不是什么都没有。”戴安娜异常坚决,“你有思考过,老塞恩为什么会把一个异域生灵唤到祭台上吗?”
“你说的好像我能理解老塞恩一样。”塞萨尔说。
“我当时不知道他是异域的生灵。”菲尔丝思索着说,“我给老塞恩打下手的时候,我以为这家伙只是个脑子不太清醒的傻子,张嘴只会说些完全没有意义的话语,他的名字也很拗口,完全念不出来。”
“那塞萨尔是从哪来的名字?”戴安娜问。
“似乎是个死人的名字,但我也没听过,诺伊恩城堡地下的死人太多了。”菲尔丝说,“另外,这家伙说名字毫无意义,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太随便了。”戴安娜评价说,“如果要我起,我会结合名字表达的意义来慎重决定,而不是随便找具尸体发现他叫塞萨尔,就把死人的名字给偷了。”
“你还没说完。”塞萨尔说,“狗子是我用一系列许诺骗来的,菲尔丝是我逃跑的时候骗来的,你也是我写信骗来的,不止是人,我连贵族的身份都是骗来的。我向来都是想做就做,想骗就骗,想偷就偷,没有任何审慎的考虑。”
“如果在荒原里昏迷不醒的是你,我会做个带轮子的木箱子把你塞进去在地上滚,然后给你的嘴里插上木楔子,把你的舌头按死。”戴安娜说。
“你还是考虑给你自己准备个木匣子吧,戴安娜,我在荒原走路的时候你就在旁边飘,走十分钟就飘一个钟头,跟躺在床上欣赏我受苦有什么区别?哪天你不能在我旁边飘了,你的末日就到了。”塞萨尔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