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丝黎张了下嘴,却因脊骨破碎、喉管断裂说不出话,长剑也随之脱手。
他本能地想发表一句评价,或许是句辛辣的讽刺,却发现自己竟然也说不出话。他低下头,伸手触摸自己的胸口,摸到一处血肉模糊的空洞。
伊丝黎抬起头来,对他莞尔一笑,若不是场合差得太多,她的笑是很出现在战胜后的骑士军队最前列。“你猜猜,我有没有事先想到自己也许胜不过你,塞萨尔叔叔?”她胸口血肉模糊的空洞正在弥合,“真是可怕啊,真是可怕,哪怕换做现实我都已经死了。但你想,我们费劲周章把你扔进这处囚笼,真会是为了和你比试一场不知所谓的剑术?”
塞萨尔眉头直皱。
“真是可悲啊,”她说,“你真是可悲。你有想象过自己做什么都无能为力的时刻吗?”她拂开落在自己眼睛上的头发,笑得更加愉快,“既然刚才你伤害过了我,那么,现在就该让我好好伤害伤害你了,——听好了,塞萨尔叔叔,我在此处不会死去,而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会切实反应在你自己身上。”
他耸动了一下粘连成喉管的几截触须,“那门呢?”
“你还在想门的事情啊?”伊丝黎后退一步,摊开双手,“我直说吧,只有经过我点头同意,你才能从这儿出去,其它任何手段都不行。你比我更高大,比我更擅长话术和诱导,也要比我强壮得多,但你还是会困在这儿。这不是蛮力能解决的问题,所以,你就别做梦了。即使你把我的脑袋拧下来,你也只能在这对着黑暗发呆,和你自己掉下来的头颅为伴。”
塞萨尔很久没遇见过这么让人疲倦和烦躁的人和事了。前一次还是在诺伊恩,这种事情一旦经历,就会让人难以释怀,让人忍不住想做一些极端的事情。
“很好,”他点头说,“你戏耍我戏耍的不错。”
伊丝黎像小女孩一样高兴地拍手。“真的?”随后她收敛笑意,表情一下子变得阴冷起来,“但我不希望你用这么吓人的语气。先从跪下来求我释放你出去开始吧,塞萨尔叔叔,也许我会带点儿你爱人的遗体过来看望你。”
“你要走了?”他问道。
“是啊,我能往来自如,而你只能待在这儿祈祷你的爱人能死的痛快点。真是个可怜的故事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能做什么呢?”
“我不希望你出去,伊丝黎。”塞萨尔扬起眉毛,往她靠近一步,“我得和你商议到你同意带我出去为止。”
“你说商议?”伊丝黎忍俊不禁,“你能先看清楚状况吗?你是已经精神失常了吗?”
塞萨尔握住她的右臂,像攥住一块朽木般用力收紧五指,将其从肘部捏碎。在她的眉头因痛楚紧紧皱起的时候,他自己的右臂也截截碎裂,接着蓦然张开,化作往四面八方延展的黑色枝杈,在黑暗的厅堂中好似巨型蜘蛛的长足。
“我真的有点不耐烦了,我的好侄女。”他用染血的左臂把她笑容僵住的身体轻轻抱在怀里,右臂四分五裂的枝杈在她背后蔓延,尖端刺入皮肤中,给他也带来了相当程度的撕裂痛楚。他把嘴唇贴在她耳边,对她压低声音:“不过还好,我们有很长时间来讨论你该不该自愿放我出去的问题,在这之前,你可得答应我,别叫的太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