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血肉深坑其实和他没什么关系,至少他希望没关系。仪式之血他也不在乎,至少不如维持军队和后勤生产的事情更让他在乎。小妖精们在血肉深坑底部争抢萨满遗留的残羹剩饭,不时传来鬼魂凄厉的哀鸣。无貌者在对着月光绽放,已经完全失去了人形。两名法师像恐怖木偶剧团一样提出一具又一具半融化的尸体,凭空悬吊在半空中,很快就吊起了几十具残尸,把血肉深坑变得像是个诡异的屠宰场。
如果他在前生看到这种场面,他可能会吓晕过去,也可能会慌不择路地转身逃窜,逃得越远越好。
但现在,塞萨尔只是麻木地站在原地,从她们俩手中接过一个个据说值得研究的可疑部件,分类摆在他脚边的地上。
这时,狗子忽然合拢她四分五裂的肢体,拟态成人类,看着像一只张开的手紧握成拳一样。“有不一样的东西过来了。”她说。
“拾荒者?”塞萨尔狐疑地望向深坑外围倾斜的建筑,“这场面还有人敢下来?”
“我不确定。”狗子说,“他们藏得很隐蔽,要掰开来一截截拆掉才能知道是什么,从胳膊,从大腿,或者从指甲......”
塞萨尔示意她别说了,“你想说他们不是人类?”
“有些不是,有些不完全是。”
“你说这里有其他人和非人?我明明布下了揭示他者存在的法术。”戴安娜靠近过来。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密仪石?”塞萨尔转过脸去问她。
戴安娜摇摇头:“密仪石会形成破坏性的效果,比揭示法术本身的反应更剧烈。”
“也许,”菲尔丝忽然说,“有人知道怎么针对和破解你们学派的法术?我一直在收集本源学会的消息,虽然我还没去过,但学派战争的故事我已经听过很多了。”
戴安娜皱眉:“学派战争吗?确实有过这种记录。法师们会先从掳掠开始,然后是暗杀,然后是更大规模的暗中对抗。只要不把对抗摆在明面上为其他人所知,人们会做出任何极端残忍的事情。但是,为什么.......”
“你还记得那个接受了雇佣的法师吗?”塞萨尔忽然想起了他奔袭走私部队的经历。
“那种程度的对抗不该掀起学派战争。”戴安娜反对说,“雇佣行为本身就表示了生死自负,即使是活着遭受俘虏,某些学派有了拷问俘虏的嫌疑,各个学派也有自己的密使去处理。我们只是经历了第一步,希赛学派不该......”
“要是后面的步骤都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呢?”塞萨尔问她,“等在暗处的人抓住了那个倒霉蛋,还解决了密使,那个希赛学派对后续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只知道有人被抓了,密使也不见踪影了,然后,黑锅就会扣到我们头上。”
“这也太荒唐......”
“叶斯特伦学派的做派还是一样旁若无人。”一个嘹亮的声音忽然响起。塞萨尔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一件暗红色的刺绣长袍从黑暗中现出。那人个头很高,似乎已至中年,虽然面孔不算苍老,散落的黑发中却满是银丝。他站在血肉深坑边缘,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既然你带了自己的随从。”中年人边说边抬起一只手臂,“你会原谅我也带着一些朋友过来吗,戴安娜?”
“你带来的朋友似乎太多了,苏提克老师。”戴安娜维持沉着,“以你的身份,也不该接受奥利丹的雇佣。”
确实是太多了,塞萨尔扫视从深坑边缘浮现的阴影。
两个高大健壮的男人站在法师两侧,眼珠充血,身躯刻满符文,手中握着沉重至极的巨剑和巨盾,巨剑比人还高,巨盾看着就像个金属门板。显然,他们俩已经不是人类的体格和力量了。
深坑另一侧有两个霍尔蒙克斯,其中一个在冈萨雷斯的堡垒会议出现过,他们俩看着就像双胞胎,很可能是从同一个修士身上冶炼出的熔炉碎渣。两名霍尔蒙克斯跟在一名修士身后,——塞萨尔认为那是名修士,因为此人脸上戴着刻有熔炉之眼的白面具。
正对着萨加洛斯修士的深坑边缘,还有三个虚实不定的人影,有人拿着刻有法印的弩,有人拿着长弯刀,还有人身上挂满锋利的匕首。塞萨尔觉得他们是帝国的无形刺客。
这场密谋牵扯的势力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