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之血?”塞萨尔颇感诧异,“听着有点模棱两可,什么仪式?”
“你听着,”菲尔丝纠正他说,“在我说仪式之血的时候,你就该意识到,只有某个仪式可以担当不具名的仪式,其它的仪式才需要加上各自的称呼。如果你理解了,那就太好了!我要先说一件事,——这片土地上的法师继承了库纳人祭司的知识,并且也和他们一样,认为阿纳力克比其它被称为神的存在更接近本源。“
“我们能不能找一个更严肃的场所谈论古老的仪式?”戴安娜终于忍不住了。
“我倒不觉得它有什么特别。”塞萨尔说,“无论是怎样的严肃和庄重,都不能医治虚弱僵死的身体。你父亲的会议上很多年轻的骑士和军官看起来二十来岁,满心荣誉地持守着戒律,但我觉得他们都已经秃了头,掉了牙齿,由于前人的规训而未老先衰了。古老的文化、过往的历史、时代的变迁、还有近代的思想变革,把这些都供奉在祭台上打扮的神圣无比,轻易不可言说,未必也不是种逃避和恐惧,你看,我们为什么不把它们当成生活的一部分呢?”
戴安娜捂住额头,不吭声了,看来是完全找不出回答的法子了。菲尔丝拧开了塞萨尔从城镇里找到的帝国产的迷迭香酒,顿时传来一股子芳香的气味。
根据瓶颈木牌上标出的产地,再结合帝国如今战乱的情况,这瓶酒的时代已经超过一百年了。菲尔丝啜饮了一口,然后把翠绿色的毛玻璃瓶子往上递过去,戴安娜本想拒绝,但闻到从瓶口渗出的奇异的芳香气味,情不自禁也尝了一口。
戴安娜把酒浆含在口中慢慢品尝着,许久才咽下去。随后,她长叹一口气。“我最近听你说话就觉得头疼,塞萨尔。”她说,“我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塞恩伯爵是从哪找到了你这么个人绑到祭台上,却忘了堵住你的嘴?”
“他不止是该堵住我的嘴。至少也得割了我的舌头才行。”塞萨尔说。
“其它的我不好说,”戴安娜把迷迭香酒还给菲尔丝,“但我一不注意,你就把对话上升到这种高度,还是在这种场合,任谁都会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该把它供奉起来,当成只有在庄重的场合才能谈的神圣事物吗?”塞萨尔颇有兴致地问她。
“随你。”戴安娜说,“但最近我发现,我们的公主殿下把她沿袭了十多年的生活方式都扔到故纸堆里去了,你有什么头绪吗?塞萨尔老师?”她把老师的称呼咬的特别重。
塞萨尔抚摸着菲尔丝的头发,手指沿着她逐渐变细的后背往下,搭在她娇柔的腰弯上,轻轻握住。菲尔丝一边抿着嘴轻轻喘息,一边把酒给他张开的嘴里斟满。几句话时间内,窖藏在财政官宅邸里的名酒已经减少了一半。
他往后靠在河岸上,一边咽下香醇的酒水,一边呼了口气。“我只是按我的法子做事。”他说,“她觉得什么法子更适合自己,她自己心里肯定有架天平。一个人结束帝国的宫廷生活远赴他乡,这事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她受到迫害,不得不逃跑,灵魂却还困在宫廷中对过去念念不忘。还有一个,是她一直在审时度势,于是自己决定放弃宫廷里的权力角逐,选了另一条路途。审时度势肯定不会只有一次,路途也可以视情况而改变,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奇怪。”
“在她把你也扔进故纸堆的时候,这话肯定能用得到。”戴安娜说。
“这事最好是当真能发生。”塞萨尔由衷地说,“你知道我给她的是什么,我给她的既不是权力斗争,也不是阴谋算计,是怎么把火与剑掌握在自己手中,让它们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她要是觉得能把我扔进故纸堆了,她这个自找过来的学生,一定是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菲尔丝终于长呼一口气,带着点轻微的醉意趴在他身上,湿润的发丝也散落下来,落在他肩头。她紧密地将它裹在体内,抿住嘴唇,随着他的注入在脸上泛起一丝红潮,然后又是一丝,半晌后,完全化作一起一伏的喘息。
“你们讨论好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吗?”她这才抬起头来,“说到仪式.......”
戴安娜示意她先别说,“你认真的,现在就讨论?”
“哦,可能得稍微缓缓,”菲尔丝眼神朦胧,“不过我也觉得在哪儿不重要,没有无关的人在场就行。氛围这东西,说什么话就会变成什么样,所以在哪说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