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弓弦的弧度越张越大,佣兵队长的肩膀先是紧绷着抬起,接着又缓缓后落,应该是用肩部肌肉承受了最初的压力,然后把压力逐渐转移到了上背部肌肉。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长筋做成的弓弦逐渐拉伸、绷紧,一直绷到接近满月为止。
塞希雅眼睛睁得很大,毫无感情地凝视远方,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勾住弓弦,拇指挨着她的下巴。期间那弓弦还轻轻触碰了下她鲜红的上唇,似乎是在协调肢体和长弓的一致性。
姿势完美,张弓的压力来到最大,塞萨尔看到她勾弦的手指瞬间放开:弓弦崩响,箭矢呼啸着飞出,空气的撕裂声极响,恍如抛出一柄沉重的战矛。远处一个人形的东西应声中箭,当场被射飞,死死钉在了矿洞的墙壁上。
塞希雅把戴着革手套的右手拿开,搭在腰部一侧。那头红发在矿道中就像火一样,她嘴唇半张着,弹舌发出了啧的一声,也不知是在抱怨什么。“来几个人跟我上去确认情况,其他人保持警戒。”她说。
射箭的技巧先不说,哪怕想像佣兵队长一样拉开这柄弓,塞萨尔都得捅自己不止一刀才行。这时代决定长弓手水平和地位的因素,力量和技巧其实不分伯仲,没有哪个更高,也没有哪个更低。从他最近实际接触过的人来看,应该只有草原人的剑舞者比她的力量更夸张,也更具表现力,其他人都很难说。
当然,长弓手的平均力量本来也高出使刀枪棍棒的人一大截就是。这行当里有女性的概率比其它行当少太多了。
把目标钉死在墙上后,他们缓步靠近,发现是个蓝衣卫士。此人眼窝一片空洞乌黑,皮肤亦干瘪至极,紧贴骸骨,仿佛一具风干过的木乃伊。
根据落点判断,在塞希雅射箭以前,尸体就悬挂在矿道顶部,——可顶部没有绳索或铰链,难道它是飘在那儿?是恶魔杀死了他,把他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仔细观察之后,塞萨尔发现了更多难以理解的现象,他发现此人看着有些模糊,像是在他们之间隔着一层雾。当佣兵队长拿剑挑起尸体的下颌时,他还听到了口齿不清的呻吟。这呻吟似是从蓝衣卫士的尸体皮肤各处散发出的,仿佛在此人意识死亡、灵魂离去之后,他的血肉之躯还保存着死前极端痛苦的记忆。
注视了尸体一段时间后,他眼中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