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情绪一激动,就要把一个词连着说两遍,镇里的小孩都拿这个寻她开心。稍微懂点事的小孩叫她的小名狗子,心眼比较坏的,会连着管她叫狗狗狗狗狗,像得了结巴似得把这个字拉长了念好半天。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在同龄人里很漂亮,看着讨人喜欢,才会有这么多同校的小男孩争先恐后地欺负她玩。在缺乏娱乐条件的地方,人们总会对一件事报以太多热情。
端午边叹气边起身,想要安抚女孩的情绪,哄她回她自己的房间去。刚想翻身,他发现自己身上绑着数条绳索,把他牢牢固定在了硌人的石板上。
他发现自己起不来身,他甚至没睡在卧室的床铺上。他的思绪一片乱麻,完全没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这地方。群6#999'四:9三6壹!999
端午转了下眼珠,撑开眼皮,感觉眼珠子发胀发酸,一度有些发痛。他把头往一侧扭过去,看到有一片幽暗静谧的水池环绕着自己,好似一面黑镜。
越过镜子般的水池后,端午看到远方依稀可见的墙壁。他睁大眼睛盯过去,——那墙似乎在呼吸,时而向外膨胀,时而向内蜷缩,其表面崎岖不平,攀附着许多弯弯扭扭的暗红色血管。血管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钻入一张张嵌在石头里的惨白人面中。
那些人脸正在对他微笑。
真的在微笑吗?还是他看错了?
端午闭眼再睁开,仔细观察困住自己的暗室。他看到有四尊三人多高的雕像伫立在暗室边缘四面墙中央,形如人体,姿势为单膝跪地,面孔都从头顶中央撕裂至腹腔,往外延伸出一根根尖锐的长牙。每根长牙末端都挂着一具灯盏,均匀分布在天花板各处。灯盏中散发出幽暗红光,像是雾状的血。
他做过的最荒唐的噩梦也不会有这种情境。这当真是做梦吗?
端午想挣扎着坐起身,本来麻木的捆缚感却一下子转为剧痛,害他差点惨叫出声来。怪诞的大厅在他眼前左摇右晃,仿佛要坍塌解体,消融在一片旋涡中。他确实被捆住了,他正躺在水池中央一个又冷又硬的石台上。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地方,毕竟,他前一刻还在民居卧室里和小女孩说话,听她高呼飞机从窗户边飞了过去。
雕像那四个没有脸的中空头颅正在俯瞰他,在幽暗的光线下看着很像活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