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信使一定会是一个可怕的敌人。从这点来说,你比她更难预料。”
“我在做的,你不都看在眼里?”
“事实上,我又用我受限于书卷的眼光评判你的困境了。”米拉修士喃喃地说,“你们俩对我太有敬意,特别是你,几乎把我视为知识的化身。我也满足于这种处境,一度以为自己成了真正的继任者。但我其实并不......”
“有这么多的书卷可以浏览,已经是人们毕生难遇的幸事了。”塞萨尔说,“我从你这里得到知识,是为了自己评判和分析,询问你的见地也是当作参照。本来当学生的,就不该希望从老师身上得到一切答案,你又何必心生歉意?”
“我习惯了表达歉意。”米拉修士说,“只不过,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对死者表达歉意。”
“怎么说呢?我没你以为的那么容易死,至少不会因为这事死去。你今天就是想表达歉意,说你误判了战争的局势?”
“不,我想我得从旧纸卷里走出来一段时间,先去特兰提斯这座城走走,为它的兴衰写本书吧。”
“还没到衰的时候呢。”塞萨尔咋舌说,“就目前而言,我也很难判断特兰提斯最后会落得怎样的结局,不过至少,你要是想为特兰提斯写本书,你一定可以写出此前从未有过的书目。但是你想在哪落脚呢?”
“你最近打算在特兰提斯的上城开辟地下区域,构筑熔炉之火吧。帝国前史里有很多类似的事迹,我可以指点你们怎样搭起最可靠的缓冲带。”她说。
“那就搭起地下缓冲带再送你走吧。”塞萨尔点头说,“总归是得送你走,世俗势力的围攻还好,再过不久,萨加洛斯和希耶尔的大神殿也会过来。”
“死亡对我没什么意义,”米拉修士说,声音镇定如常,“我的去向你也不必关注。即使哪天我不小心脚底打滑,从城墙上跌下来摔死,我也会在某处重新醒来。当然,这种事确实发生过,有时候我忘了死亡的感受,就会对死亡缺乏警惕性。所以我要是忽然失去踪影,你就睡一觉,到这个屋子里来找我。”
塞萨尔觉得这人在表达她诡异的幽默感,但他也说不上来。
“那好吧,”他说,“目前的特兰提斯,下城的秩序完全稳定,只是有很多密探潜伏,尚需彻查。上城的人都想逃,但我们已经着手开启上城的城门,把人都扔到下城去干工人的活了。恐慌和暴乱还是偶有发生,因为总有心怀不轨者挑起事端,好在裂棺教派就是最擅长挑起暴乱的一群人,配合食尸者的领袖处理起来不算难事。”
“如果不算外力的压迫,这份秩序确实不可思议,可以稳定延续很久。”米拉修士说,“你为皇女阿尔蒂尼雅勾勒的蓝图我也看过了,经由她和戴安娜的完善,可以有效安抚人心,压制和避免特兰提斯这样的城市再次出现。将来之事,还请你仔细斟酌吧,塞萨尔。”
当然,她是对的,不过也不完全对。
“这时候,我会向我盲目的感性致敬,”塞萨尔说,“多亏了我和她在一切尚未实现的时候遇见彼此,如今才能顶着完全相悖的想法在枕边四目相对。争论和敌视也是感受爱意的法子,比寻常的爱情滋味更美妙。”
米拉修士提笔写了几行字,“你最近有关注过北方吗?”
“我只听说赫安里亚的帝国军队还没抵达,”塞萨尔拿手指压住嘴唇,“所以一切都还没有定数。”
“我说的不是战争。”
“那就是领地?”塞萨尔拿手指敲着嘴巴。
米拉修士颔首同意,“用你能理解的话解释,塞萨尔,谣言已经来到了你快要病死或者已经病死的地步。那么,请你设想,戴安娜作为一个尚不能证实但被广泛认为的遗孀,左手握着广袤的领地,右手拿着帝国皇室的入场券,有多少贵族打算对这么一位有钱有权有势的年轻寡妇示爱,以及打探出北方领主踪影全无的真相?”
“这个......”塞萨尔眼眶抽搐。
“准备好和戴安娜商议婚礼事项吧,”她平静如常地说,仿佛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北方需要稳定人心,贵族联盟也需要你出面表明态度。趁着帝国的军队尚未抵达,战争亦未全面展开,一场盛大到荒唐的婚礼具有无法替代的政治意义。当然,你可以表现得像是大病尚未痊愈,让他们时刻期待你病死却又没法等到你真病死,但你总归是要出面。”
即使不说一场盛大到荒唐的政治意义十足的婚礼,单说阿尔蒂尼雅,他在特兰提斯成事之前都不太敢见,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