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秦盯着眼前的小女孩，人类真的是个很复杂的生物。
上次胡小草求他救母，他出手为女人延续一年生命，本以为大限将至，胡小草会再度带着母亲前来。
却没想到并没有，这次前来也只是和他道别的。
人类畏惧死亡，很少能够坦然迎接，这倒是让叶秦有些诧异，纵古观今，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往往接触到了神秘力量，总会贪婪的想要更多。
他穿越重生为蛇后，和人类正面打交道并不多，接触比较多的也就只有这母女俩。
好在事实证明他的眼光并没有错，母女俩并不是贪得无厌的那种人，她们供奉信仰，为自己所求的东西并不多，更多的则是感恩。
其母至死都不愿上山，小草忍痛看母亲‘逝去’也不愿再来打扰自己，哪怕这次来也是为了道别，不曾带着母亲上山求药。
所以，难能可贵的是那片真诚，如今世间少有，这也是为什么在胡小草表明要离去后，叶秦愿意主动现身的原因。
而胡小草半天才缓过神，崇敬的看着眼前的山神，现在才算是双方正经的第一次会面。
双眼积蓄出一团泪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看到了山神。
山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神异强大，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那双兽瞳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无形中仿佛说明了一切。
大蛇朝着她点了点头，随后朝着地上看了一眼，起初胡小草并不明白这个举动的意思。
叶秦并没有在此停留多久，很快没入了旁边的草丛。
然而等他离开之后，胡小草眼尖的发现，先前大蛇呆过的地方，竟然有几本书，只是先前被遮挡住了，所以没有看到。
她不由得回想起先前山神的那道目光。
“这是什么东西。”
胡小草好奇的拿起来，封面已经泛黄，不少边角都有些缺损，看得出来书籍颇为古老，随手一翻，上面的字她也基本都不认识。
“这是山神爷爷给我的？”
胡小草望着山神离开的方向，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山神爷爷放心吧，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不管后面会怎么样，如同村长所说那样，只有学习才能够更好的修行，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努力把这些书籍上面的字全部都认全。
胡小草小小年纪，已经展开了对未来的规划，认为山神爷爷也是支持自己好好用功读书的。
她郑重的把经书和蛇蜕放在一起。
小小的年纪却非常的聪明，知晓和山神有关的事物，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不能轻易显露与人，所以便全都藏在衣服里，不显露半点，也不打算给任何人看。
只有自己独自一人时，才能偷偷的观瞧，不被别人发现。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原本有些低落的胡小草，一扫连日以来的阴霾，重新焕发出生机，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坐上去往县城车子，胡小草看着车窗外连绵不绝的青山，随着距离越来越远。
远山朦胧，好似笼罩着若有似无的轻纱，山脉起伏不断，如同一条昂首巨蛇，眺望着远方，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充满了神秘。
村长看胡小草不说话，还以为她心情愁闷烦苦，毕竟独自求学，唯一的亲人又成为植物人躺在医院当中。
“小草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好好读书。”
胡小草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村长爷爷，不用担心我。”
看着远处愈来愈远的青山，她在心里默默补充，“再见了山神爷爷。”
……
缘起而来，缘灭而去。
荣枯有序，聚散无常。
叶秦行走在山林间，听胡小草和自己告别时，说起想要修行，虽说童言无忌，但叶秦作为世间唯一的修行者，也颇感欣慰与感触。
他也没有什么东西好送的，赠予经书也算是全了这份香火供奉之情。
叶秦知道就算胡小草日后学业有成，理解了字面上的意思，也领悟不了其中的奥妙。
自古以来那么多寻仙求道的人，其中不乏古之先贤、圣人，但也从来没有人能够成功过。
这不是天赋的问题，而是受到了生命层次的桎梏。
胡小草又不像自己这般得天独厚，自然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叶秦很清楚，她不会成功，但
留下经书，只是给这个孩子留一个念想罢了。
希望她日后能勤学不辍，走出阴霾，有了希望，人生才会有光彩。
而至此，双方的交集也在这里画上了句号，至于日后是否会再次相逢，且看上天的造化安排。
叶秦忍不住感慨：“看来先天之炁比我想的还要神奇。”
他自己都没想到，女人寿命将至，没有自己的出手相救，却因为先天之炁还保留了那口生气，成为了现在类似植物人的状态。
只要活着总归是有希望，人死如灯灭，至少现在，胡小草还有个希望在这里。
“看来我的加快脚步修炼了。”
叶秦一直没有停止炼丹的步伐，每次练完丹之后，便会回到墓穴中修炼吸收，如今左慈墓俨然成为了第二个大本营。
把大缸换成了鼎之后，虽然体积比先前缩水，但是使用起来更为方便。
叶秦能够操控精神力遍布整个鼎，将内外包裹的严丝合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连炼丹的速度还有品质都提升了不少。
原先只能炼成一颗，最后竟然能够同时炼制成功好几颗丹药。
可能是归功于鼎的材质有些特殊，叶秦曾经研究过，到底是什么材料铸成的鼎？
后面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索性也只好放弃。
总而言之，这鼎虽然只是凡物，但材质也的确有些特殊，适合炼药。
墓穴里面风水好，再加上这里磁场特殊，所以叶秦每次服食丹药都是在里面，力求能够将药效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叶秦的蛇尾巴灵活的缠绕在鼎足身上，慢慢拖曳着鼎身前行，下到了墓穴里面，鼎虽然不是很大，但却是实心的，非常有重量。
但对于叶秦如今的体型还有力量来说，这点重量不是什么问题，即便是再来一个也能够承受的住。
如今他一尾巴甩下去，粗壮的大树都能够拦腰折断，和当初的小蛇不可同日而语。
外面阳光灿烂，墓穴里面却是昏暗无比，里面黑黝黝的一片。
没有光亮的来源，但并不影响叶秦的视线，这种阴凉的气息让他无比喜爱，毕竟蛇类都是喜阴的。
叶秦带着鼎来到了墓穴最中心的位置，这个方位是最好的，蛇尾轻轻一推，鼎身微微倾斜，几颗绿色的丹药从其中滚落而下。
没有四肢的确很不方便，但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叶秦已经完全熟悉了蛇身，尾巴的灵活程度，已经毫不逊色双手。
丹药入口即化，带着几分甘甜顺着蛇腔留下，滋润了整个五脏。
很快所有丹药都被叶秦吞服，感觉体内有股清凉的气息运转，游走在血液当中。
靠近心脏的地方，有团云絮状的物体，它们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随着呼吸之间，有种莫名的律动。
但并不影响身体里面其他的器官存在，像是自成一片世界。
几缕气体缓缓再体内成型，像是被什么吸引，不自觉的没入其中，很快这团云絮状的东西又有些扩大。
这便是叶秦体内的气团，初次形成的时候，几乎只有个指甲盖的大小，如今已经形成了成这样的规模。
随着药效的散开，叶秦浑身都舒适到了极点，每一块鳞片都扩张开来。
那种舒适感，让他的蛇信抖动的更为频繁，不断的呼吸吐纳天地之炁。
光线昏暗的墓穴里，隐隐可见墨绿的光芒一闪而过，两道光芒乍然亮起，好似穿透了黑暗，如同灯笼似的散发着莫名的神采。
定睛一看，那原来是双兽瞳。
叶秦整条蛇身都隐入黑暗里面，只有两双眼睛显得炯炯有神，乍一看上去，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
天地之炁在这里运转，很快充盈这片空间，就连鼎身还有壁画上面都受到了影响。
以叶秦为中心，看不见的丝线缓缓将之串联在一起，就连周围的磁场也受到了影响，产生了某种变化。
只不过这种变化微乎其微，再加上叶秦的修炼已经渐入佳境，受到周围环境影响，并没有察觉这种改变。
本源也随之显现，只见点点白光从周围弥漫而来，随后凝聚成半人多高的白骨。
白骨双腿盘坐，右手中指及无名指向内弯，大姆指压住中指及无名指指尖，右手则是托着小巧玲珑的道观。
仔细一看，道观栩栩如生，那些古旧的痕迹，反而为它增添了历史厚重感，牌匾隐约可见“上清”
二字。
“嗡——”
虚空中响起若有似无的声音，恍如是钟声，又好像是其他的声音，跨越了时间长河而来，响彻在墓穴当中。
道韵悠久，绕梁不绝，就连原本在修炼的叶秦也忍不住被吸引，循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原本的上清观里面的确是有一座钟。
难不成声音是从白骨手上的道观散发出来的？！
叶秦有些不确定，他端详着白骨手上的道观。
自从他上次观想之后，本体并没有获得实质性的反哺力量，反而道观以这样的形式，存在于本源观想物的身上。
通过先前的观想，可以总结出来，每观想一样东西，本源观想物也会有所变化，从而反哺到己身。
最开始的白骨，到后面的月亮、雷电差不多都是如此，但是这次似乎有所不同。
叶秦先前曾经研究过，但这尊缩小版的道观，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上去就像是个摆设。
可是如今叶秦却隐隐感受到了一种不凡的气息。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好似冥冥中有什么在发生变化。
钟声很快消散，似乎刚才的动静只是叶秦的错觉，可是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突然响起的钟声实在是有些奇怪，莫非真是从道观里面散发出来。”
即是如此的话，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鸣响。
叶秦捉摸不透之际，钟声再度响起，只是这次的距离好似又近了一点点，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就在他想要探寻的时候，钟声戛然而止，似乎有层朦胧的纱将他阻拦。
不知何时开始，周围起了层淡淡的白雾，雾气缭绕之间，原本昏暗的洞穴像是无限延伸。
墓道之间变得深不见底，似乎连接着另外一个世界的通道，就连周围的墙壁也像是拥有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