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证明自己的清白”和“保护小朋友的童心”之间,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夏油杰仰起脸,对他说:“没事的,大哥哥,我理解你的心情。”
五条老师挑了挑眉。
小朋友郑重地拉住五条老师的大手,说:“前教祖是你独一无二的朋友,没有人能够取代他,就算是我也不可以——我明白的。”
他笑起来。
“真羡慕他哦,如果我是前教祖,一定会非常幸福的叭。所以,嗯,没关系,我支持你一直一直喜欢他!”
五条老师:“.”
要流钻石泪了。
感动到emo的五条老师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八点。
教祖的房间。
刷——
小年糕被按在水龙头底下搓脸。
“要乖乖的哦好了,洗脸和刷牙都结束了。砂糖兽,今天要跟我一起泡澡吗?”
小年糕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拒绝了今天的泡澡邀请。
“咪!”
“诶?不要嘛?”
“咪!”
小年糕作势要跳下去,被夏油杰一把抱了回来。
夏油杰用砂糖兽专用的毛巾给它擦了擦身体,直把砂糖兽擦得小脸紧皱,“咪——”
“好了好了,这样就擦完了。”
夏油杰一松手,蓝眼年糕就duang的跳了出去。
“真的不跟我一起洗吗?”
“咪!”
“哼,那就算了!”
小小夏油杰拉上了浴室的门,在听
到里面的水声后,
蓝眼年糕叼起矮桌上的纸条和钢笔,
鬼鬼祟祟地挤开他们的房门,
去隔壁房间串门。
它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好不容易把隔壁的房门推开一条缝隙,看到五条老师换上了居家服,一个人躺在客房当中,手里拿着布满划痕的黑色手机,手机的光亮照亮了他平静的脸。
五条老师头也不抬,“干嘛?”
蓝眼年糕duang地跳到他的被子上,没好气地跳了跳,把叼过来的钢笔和纸条放了上去。
“咪!”
给老子签!
五条老师气笑了:“哈,不好意思,正在emo,不签了。”
说完,他还翻了个身,继续玩手机。
“咪!”滑下去的小年糕立刻跟着蹦到了另一边,阻止他继续看手机,“咪,咪!”
五条老师不耐烦道:“五条老师我啊,从来不会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呢,既然纸条酱不想要我的签名,我干嘛要一直倒贴啊。”
“咪!”
“你其实也不希望杰君有其他数码宝贝吧,这不是正好吗?他以后就只有你一个数码宝贝了哦~”
“.”小年糕duang地跳到他身上,一顿弹跳:“咪,咪,咪!”
给老子起来!
五条老师淡定道:“年糕酱,你不会以为你0.75kg的体重能对我产生什么伤害吧?”
小年糕愤愤地吐出一个彩色的半透明泡泡,啪的打在了看不见的屏障上。
五条老师感慨道:“你努力得都让老师感到怜爱了,年糕酱。”
蓝眼年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神情里全是执拗。
“.”
真够讨人厌的。
五条老师勾起嘴角,阴阳怪气道:“怎么,这才20天,你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深刻了吗?”
蓝眼年糕不为所动,继续盯着五条老师看。
五条老师笑着喃喃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但是.嘛,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
这家伙,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就这副死样子了?
小年糕不解地拧起眉头,思考了一会然后,它duangduangduang地跳到门口,用jiojio踢了踢大门。
“咪,咪!”
跟老子来!
“.”
“咪,咪!”
快跟老子来!
五条老师抓了抓头发,只能捡起地上的纸条和笔跟了上去。
他们走进隔壁的房间时,夏油杰小朋友还在浴室里泡澡,一大一小两个五条悟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小年糕带头直奔书架,在五条老师疑惑的目光中钻进书架最底下的格子里,吭哧吭哧地搬出来一个金属箱子。
藏在格子深处的箱子很大,它搬得非常艰难。
五条老师沉默一会儿,小声道:“喂喂喂,别乱动别人的东西啊。”
嘴上如此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犹豫地拉了一把,把箱子拖了出来。
小年糕站在箱子上,用
小小的jiojio踹踹箱子,示意五条老师自己打开。
白发男人干脆盘膝坐下,盯着这口箱子,满脸警惕。
“你不会在里面装了炸/弹吧??[(.)]???。?。??()?()”
“咪!()?()”
小年糕更不耐烦了。
磨蹭什么,快打开!
五条老师沉默一会儿,点点箱子的金属外壳:“这是谁的?()?()”
“咪!()?()”
还用问吗!
“把别人的东西送给我,想要交换我的签名?臭小鬼,你的算盘打的还挺精的嘛。”
“咪!”
你就说干不干!
五条老师坐在箱子前纠结了很久,才终于叹了口气,打开了这个金属箱子。
陈年的打火机、烧毁的学生证、一个笔记本这么大的箱子里总共就装了这么点东西,一打开,箱子里面的一切就一览无余。
“.”
果然是夏油教祖的东西。
五条老师抓了抓头发,捡起了其中的学生证。
印着姓名和照片的地方已经被彻底烧毁了,留下触目惊心的烧灼痕迹,他盯着这张学生证,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狠心的家伙。
他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捡起了旁边的黑皮笔记本,只有手掌大小的笔记本,同样是五条老师觉得非常眼熟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手机,记东西远没有现在这么方便,有什么要记的事情,在笔记本写两行字的速度要远远快过用按键手机打字,所以某个优等生的手里永远都有这么一个东西。
时间、地点、任务内容、任务疑点.都是会出现在这个笔记本上的东西。
他轻轻翻开,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2007.01.07千叶市,昭和森林,准一级咒灵出没]
[2007.01.13记得买烟]
[]
[2007.04.01开学,悟未归]
[2007.04.13悟归,准备甜食]
断断续续的记录里夹杂着一些随便划出来的线团和涂鸦,有些原本是字,但写完之后又被笔记本的主人粗暴地涂黑了。
[咒灵-3]
[咒灵-1]
[咒灵+1]
[咒灵-1]
他一页一页翻过去,日期到了5月份左右的时候,笔记本上出现了更接近日记的一行记录。
[又消耗了7只咒灵,实力毫无进步,勉强与一年前持平……]
“.”
星浆体事件中的损失,直到第二年五月份才勉强补回来了吗?
他从笔记本上潦草的字迹和大片大片的黑色涂鸦里察觉到了主人烦躁难安的心情。
到了后面,关于任务的记录越来越少,五条老师也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
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夏油杰也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消瘦,他总是在无人的角落独自发呆,他们走过去,他又会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不可能对他们打开心扉。
这些事,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夜蛾正道尽量减少了夏油杰出任务的频率,让他好好在学校里休息。
于是,更多任务落在了当年的五条老师身上。
五条老师当然是没有意见的。
搭档状态不好就好好休息,心情不好就好好调理,反正他已经变强了,也学会了反转术式,完全扛得住,外面的事情交给他就好,杰可以有充分的休息时间调整自己。
他从来没有问夏油杰到底在苦恼什么、消沉什么,他知道夏油杰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他看破内心的狼狈和脆弱。
那么,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他开始频繁的出差,出差后给对方发任务地点的照片,抱怨一堆有的没的,有些并不必要的情报他也会拜托对方去查,并抽空回来陪对方发呆,在写满公式的草稿纸上偷偷画下对方发呆的样子.
当然,过不了多久他又会被任务叫走,所以只能装作随意的叮嘱对方好好吃饭,有时候抓到对方对着虚空发呆,他还会拉着那家伙强行展示自己刚刚学会的新技能。
可惜,对方还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消瘦、更加沉默。
但是没关系。
他会等。
等夏油杰自己从泥潭里抽出身,等夏油杰重新站到自己身边,他就会笑嘻嘻地调侃上一句“什么啊,抑郁症终于痊愈了吗()?()”
之类的话,恭喜对方重振旗鼓。
他相信杰一定会重新打起精神的。
因为那家伙很强,无论是实力还是精神,那家伙都是很强的,永不屈服、永不气馁,那家伙只是太温柔了,才会总是对那些已经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对别人的事耿耿于怀。
但最终,他没能等来重振精神的夏油杰。
那家伙走了,干脆利落地抛下了他这个曾经的搭档,一个人去寻找新的道路了。
笔记本的最后,是那个小山村的地址。
因为太过偏僻,辅助监督无法同行,夏油杰独自深入村庄,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五条老师翻完了小小的笔记本,蔓延在房间里的便是更长久的沉默。
小年糕拧起眉,面露不爽。
又开始了吗?
“咪!()?()”
它踹了踹箱子,表示我把你朋友的东西给你了,你快给妹妹头签名。
五条老师面无表情地张开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抓住小年糕。
“咪——!()?()”
可怜的小年糕再一次被捏到变形。
五条老师平静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签不上吗??[(.)]???+?+??()?()”
“.”
“因为要陪他‘拯救世界’的并不是我。”他点了点自己随手扔在地上的纸条:“必须出现在这上面的‘五条悟’是你。”
蓝眼年糕一愣。
[五条悟]是他?
“不过可真可惜啊,你在杰君眼里只是一块儿年糕酱而已。”
“.”
“不服气吗?算了,随便你吧,不过啊,如果你成功在上面签了名,那就等于告诉他这场‘拯救世界’的旅行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他根本不是什么
‘被选召的孩子’。”
“.”
“他会明白我就是二十年后的你,而跟我决裂的‘前教祖’就是二十年后的他。”
“.”
一旦想通了这一点,很多其他“自欺欺人”的部分也就通了。
比如和高专不合的盘星教其实才是世界真正的反派,比如五条老师挂在嘴边的“邪恶诅咒师”并不是玩笑话,比如书架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其实就是夏油杰自己。
这里,从来不是杰君想象中的童话世界。
这个世界残忍的要死。
五条老师叹了口气:“该告诉他实话吗?我最近也在想这个问题,但不方便解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
“十年前,他屠杀了一个虐待咒术师幼崽的村庄,这两个幼崽,恐怕就是楼下那对双胞胎。”
蓝眼年糕一愣。
菜菜子和美美子是夏油教祖从村庄里救出来的。
但“救出来”的方式却是屠杀整个村子。
“这些年,他依然试图保护弱者,但他要保护的‘弱者’不再是普通人,而是咒术师同类。为此,他甚至扬言要杀光世上所有的普通人,从根源上消灭诅咒,把咒术师从原本的命运中解放出来。”
“.”
“我是.这样理解他的大义的。”
蓝眼年糕终于理解了妹妹头小鬼为什么会变成邪恶的诅咒师。
原来是这样。
难怪那家伙要执意跟大家商量收留小巫女.
五条老师拍拍蓝眼年糕的脑袋,“当然啦,你签上名字,证明自己‘五条悟’的身份,是在你已经认可那家伙的基础之上,如果没有,那签不上也很正常。”
他随口把“有没有认可夏油杰”的难题的抛给了小年糕,自己无事一身轻。
蓝眼年糕:“.”
小小夏油杰泡澡的时候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对话声,低沉悦耳的声音辨识度极高,他猜测可能是五条老师过话,但等他擦干头发拉开门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
既没有五条老师,也没有小年糕。
一个金属的箱子放在书架前,正在用力晃动。
砰砰砰,砰砰砰!
有什么东西正在箱子里奋力挣扎。
小小夏油杰连忙走过去,打开箱子一看——
“咪!”
一只小年糕愤怒地弹了出来。
“咪,咪!”
它气得破口大骂,而箱子里除了小年糕,就只剩下一张纸条和笔。
小小夏油杰:“.”
他问:“是大哥哥把你关在里面的吗?”
“咪!”
“那里面的东西了?”
“咪!”
夏油杰无奈地笑起来,他一把接住气鼓鼓的小年糕:“不生气了,生气我们就输了!”
“咪!!!”
不是生气就输了,而是一味被欺负就是输了!
拒绝精神胜利法的小年糕恨不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