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春鸢 作品

第 60 章 只为一人心动


 姹紫嫣红、群芳争妍。

 窗外薄云飞卷。清风吹入几多河岸喧哗声,也将繁花的香气吹得更加浓烈。

 纪明遥指尖拂过种种花瓣,按住一朵玫瑰花心。

 她抬眼,看见了人在莲瓣之后、双眸中只有她的崔珏。

 房门轻响,是青霜关紧了内室的门。

 纪明遥松开玫瑰。

 她俯身,双手抬起,捧住崔珏的脸。

 “夫人,”崔珏在她手中张口,“这些花——”

 “我看见你买了。”纪明遥指腹轻轻按住他的嘴唇,又松开。

 她一直看到他买完最后五支月季,回到酒楼。

 她问:“你为什么不与张四表哥说话?”

 她问:“你不喜欢他吗?”

 她问:“他得罪过你了?”

 一声接一声。

 “夫人……明知故问。”崔珏眼中薄雾涌动,净澈不再。

 他按捺住从心底升起的躁意,低声说:“我不信夫人当真不知。”

 “我要你说。”纪明遥轻轻捏他的脸,“我在问你呢!”

 崔珏握紧了花枝。

 玫瑰月季枝条带刺,本被细纸包裹住。他一用力,些许尖刺突出,扎在他掌心手指上,他却并未稍觉疼痛。

 “他没得罪过我。”

 崔珏撇开眼神,不再与夫人对视。

 “但他,恋慕夫人。夫人还,并不厌恶他。”他说得艰涩缓慢,“所以,所以我——”

 所以他嫉妒。

 所以,他厌烦张文霄出现在眼前。

 即便张文霄毫无过错。

 即便张文霄是个正人君子。

 “夫人,我只是个阴微卑鄙的小人。”他闭目,似忽然泄气,“我会妒忌。”

 “为我妒忌吗?”纪明遥却在笑。

 她向眼前的人确认:“是为我,吃醋、妒忌吗?”

 崔珏霍然睁开双眼。

 他向夫人看回去。

 夫人两颊泛着鲜妍的红晕,双瞳剪水微颤。见他又看向她,夫人眼中微动,似想躲闪,最终却仍含笑望着他。

 她在期待。

 并非责问。

 “你说呀?”纪明遥催促。

 崔珏这才发觉,夫人的声音也带着轻颤。

 “是。是为夫人吃醋。”他忽然能将话顺畅说出,“你是我的夫人。我……恋慕于你。”

 微风吹过,花瓣轻摇。

 除彼此之外,所有的声音都离二人远去了。

 纪明遥双手抚过崔珏眼下泛红的肌肤。

 “我从前在先皇后面前,见过二公主两次。”她轻声说着往事,“二公主虽为皇女之尊,却安静、温柔又体贴。她文才极好,同龄人中,做出的诗词文章连大姐——纪明达——都稍有不如,她的作品我拜读过几首,名不虚传,却未听得过她有任何自矜言行。今日之前,虽已五年未曾相见了,我心中也仍对她有些好感——即便我知道,陛下曾想选你做驸马,若非安国公府,或许你们早已成了夫妻。”

 “但今天,又见到她——”纪明遥不想笑了。

 她叹:“她说的那些话,按理,我应当感激她。可我竟然对她喜欢不起来了。”

 “因为我亲眼看到,她的确爱慕着你,还看得很清楚。”她诚实诉说着自己。

 “为什么看见二公主爱慕你,我对她的好感就消失不见了呢。”她问。

 “明明她是一个不错的人啊。”

 “与张四表哥仿佛——”

 纪明遥没能说完。

 花束被抱着它的人放在了一旁椅子上。

 崔珏站起身。

 他一手抱住夫人的腰,另一手捧住夫人的脸,颤抖着吻了下去。

 白日。太阳还未升至半空。

 卧房之外。

 甚至是在一墙之隔外,便有成百上千人的酒楼里。

 四周的一切都在提醒崔珏,在此处与夫人过于亲热并不合适、太不尊重。但他只能顺从自己的心,与夫人紧密相依。

 唇齿交缠。

 纪明遥仰着脸,不断把自己送上去、再送上去。

 直到窗外爆发出剧烈的喝彩与欢呼。

 不知是哪一队龙舟赢了第三场。

 纪明遥将脸靠在崔珏肩头,急促喘息。

 应该、应该没人看见。也没人听见。

 她心中只能思考这一件事。

 他们离窗边很远,从楼下看不清室内,离房门也有一段距离。亲吻的时候,他们没发出太多声音。

 崔珏将夫人抱得更紧。

 “二爷——”夫人尚未平稳的声音丝丝缕缕入他耳中,“你能,再说一次吗?”

 崔珏轻轻笑了。

 “我恋慕于你。”他轻柔而耐心地重复,“夫人,我爱慕你。只有你,只为你一人动过心。”

 纪明遥也在他肩头笑。

 学骑马之前,他也说过一次,“只有夫人”。可那时,她问的是,“二爷从未与其他女子出去过吗?”

 这次,他说得清清楚楚、毫无歧义:

 他爱慕她,而且,只为她一个人动过心哎!!

 “我也是!”她稍稍退后,仰起脸笑,“我也只对一个人动过心:那就是,我的新婚丈夫——崔珏!”

 一定是因为,他方才已经破了规矩、失了分寸。

 用指腹抹了抹夫人的双唇,崔珏又握住夫人的脸,专注亲了下去。

 ……

 龙舟赛结束后,又过了约两刻钟,纪明遥才与崔珏下楼回家。

 纪明遥两手环着满满的花朵。崔珏一手揽在她肩头,半拥着她。

 酒楼里的熟人还尚未走尽。

 于尚书笑呵呵与他们打招呼,多看了两眼纪明遥怀里的鲜花。

 纪明遥含笑问好,目光又扫过于家子侄,颔首示意。

 四五个青年、少年男子全通红了脸,低头不敢多看。

 崔珏环住夫人的腰,下楼乘车。

 “这些花我要晒干了,存起来。”车内,纪明遥触碰莲瓣,“这是你第一次送我花呢。”

 “还会有很多次。”崔珏承诺。

 “嗯!”纪明遥回头,亲一口他的脸,“那我等着你下次送我!”

 崔珏沉默了片刻。

 “夫人——”他半弓起身体,在她耳边问,“你的月事,是否已经——”

 纪明遥当然感觉得到他的反应。

 今天有很多次,她都清晰感触到了。

 包括现在。

 “已经全好了。”她低声回答。

 昏暗的车厢内,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各自看向别处。

 ……

 广宜公主的画册已经给了四日,今日,崔珏终于能亲身实践。

 教程非常详细。

 他也学习得极为用心。

 纪明遥仿佛身处云雾之中,不知将去往何处。

 一片朦胧间,她唯一能看清的,只有崔珏那沾染了欲念、尚未饕足的幽深双眸。

 于是,她满足地笑出声音。

 但没过多久,她眼角便沁出泪水。

 她忘记了笑,更不知道自己在哭,只知道攀住他、攀住他——

 与他同赴巫山之巅。-

 次日,纪明遥又晚起了两刻。

 今日她要去安国公府看望温夫人,或许会接明远回来。

 不想去啊!

 昨天已经出过门了,还是一早就出门,快傍晚了才回家!

 纪明达也在安国府!一定和温夫人在一起!她真的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

 但也不能不去。

 纪明遥全程被抱着、扶着梳妆完毕。

 两房分家后,二房的厨房自然全听纪明遥吩咐。崔珏当真不挑食,什么菜他都能吃,而且不讨厌,所以纪明遥依然会让厨房做她不喜欢,但崔珏会吃的菜。不过,大部分菜都会顺着她的口味做,偶尔有她不爱吃的,厨房必定提早告知,不会让她误吃,更不会再出现她不知道馄饨、包子、油豆腐、狮子头里都放了什么东西,只能咬一口给崔珏的情况了。

 但有时她点心汤羹吃腻了,不想吃了的时候,崔珏还是会接过去,替她吃完。

 嘿嘿。

 用过早饭,是辰正三刻。

 崔珏与纪明遥一同出门。崔瑜已提前去了谢舅舅家。

 “我午饭后便去接夫人。”崔珏送夫人上车。

 “我等着你!”纪明遥在车窗里探出头。

 “夫人快坐好吧。”崔珏一笑,轻轻推她进去,替她拉下窗扇。

 桑叶驾车,青霜与天冬在车内服侍,其余随从或骑马、或坐车、或走路,一行二三十人来到安国公府西偏门前。

 二姑奶奶回来了,守门的忙进去报信。

 纪明遥慢吞吞下车,带着青霜、白鹭、天冬、石燕四个人随身侍候,另外四个婆子跟随在后,缓步走向正院。

 虽然打起来的可能性非常小,小到几乎没有,但多带几个人,尤其带上了天冬和石燕,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纪明达果然在。

 但四妹妹和明远、明丰也在,这让纪明遥心情好了不少。

 “太太,大姐姐。”她仍依礼数行礼。

 “二妹妹。”纪明达也照常唤她一声。

 她忍不住仔细打量二妹妹。

 二妹妹穿一件水色洒金褙子,蓟粉轻罗裙,只梳单螺髻,仍如在闺中一样打扮得简素,若发间的簪钗再少一根,或把翡翠耳环摘下去,就要不合身份了。可她肌肤白里透粉,双眼水润有神,眉目间毫无愁意,一看便知婚后过得极好,不必以盛装丽服遮饰。

 纪明达抚了一下自己蹙金的袖口,右手扣上了左手中指的蓝宝戒指。

 二妹妹当然过得好了。

 毕竟,为她动心的那个男子……可是崔珏啊。

 她眼前又出现了崔珏在马上抱住二妹妹的样子。

 为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崔珏会对二妹妹动心?!

 纪明达本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不会在意了。

 可当二妹妹与众人都见过礼,坐在明远上首时,她却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怎么二妹夫没与你一起来呢?”

 他不是对你心动了吗?

 怎么会让你自己回娘家?

 “夫君今日与大哥去舅舅家了,说午饭后,“我若晚一日再来倒也不错,又怕太太和明远等不及,索性就不让他来了。”

 “你来就很好,何必非叫他也过来。”温夫人温声笑道,“等用过午饭,你就带明远回去吧。”

 左右老爷前几日似乎已对崔珏失望了。崔珏若真过来,遇上老爷,两人争执得难看,才更不好。不如先远着,或许还有转圜的机会。

 且明遥今日随身的四个丫头,倒有两个是新人。

 是崔家的人,还是——

 “这两个丫头,是你新挑的?”温夫人指了指人,似是随意地问,“才挑上来,就能和你出门了?”

 按理说,就算新挑丫头,也应只会挑十二三岁的上来,慢慢调理着,才能多用几年。这两个丫头都十五六岁了,即便再好,又能使唤多久?

 “新挑的人总要用起来,只留在家里,怎么长进呢。”纪明遥只答第二个问题。

 她笑问:“太太看她们不好吗?”

 她与温夫人互相笑着,对视了片刻。

 就算温夫人知道人是宝庆姐姐给的,又能怎么样?

 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她与安国公府,显然不会走同一条路。

 她不是安国公,没有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加身,更没有祖辈留下的功劳、情分和人脉。她也不是温夫人和纪明达,没有可靠的、一直站在她们身后的娘家。她只是安国公府出去的一个普通庶女,若没有松太公和崔珏,皇帝想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她只是在跟随广宜公主做事。

 广宜公主与温夫人可是自幼相交的情分。若广宜公主都选择分道扬镳,她有什么资本,还死心塌地与温夫人交底?

 真有皇帝赐死她的那天,温夫人当然不会像拼命保护纪明达一样保护她。——当然,她更是从没奢求过如此。想都不曾想过。

 对自己是谁,她一直有很清楚的认识。

 或许曾经糊涂过一段时间,但也早已被事实敲醒了。

 所以,她接受温夫人对她失望、不满、愤怒、乃至厌恶。

 如果温夫人要把明远从崔家接走,她也不会多劝。

 “很好。”温夫人垂下眼帘,“你已经自己当了家,使什么样的人服侍,自然该有自己的主意了。”

 “回,“我这里事多,你也别在我这干坐着了,和明宜到熙和院玩去吧,中午来吃饭。熙和院还留得好好的,和你出阁前一样。”

 “多谢太太疼我。”纪明遥笑着起身,挽住四妹妹的手。

 熙和院若这就被封了或挪作他用才奇怪。

 她才成婚不到一个月。

 两人行礼出去。

 温夫人便命儿子:“带明丰读一会书吧,下午就走了。”

 “是。”纪明远牵住幼弟,行礼告退。

 仆从也退出了大半,只有几个心腹留下。

 “娘!”纪明达早已皱眉,此时急声说,“二妹妹对你敷衍不敬,你怎么就轻轻放过了,还哄她去玩?这次可不是我误会她吧!”

 她又说:“她明知道娘身上不好,家里事多,也不回来帮一帮,只知在崔家高乐不了。”

 “一句话而已,算什么不敬?”温夫人轻轻拍着女儿的手,令几个心腹也退下。

 只剩她们母女二人,她才伸手,摸到女儿的眉心,笑道:“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帮我。你看明远,不正是她在照看吗?”

 “这算什么帮?”纪明达不服,“难道明远在自家就没有学上、没有屋子住?我看娘还是快把明远接回来,别被她带得左性起来,也不孝顺了。也别再让四妹妹和她亲近才好!”

 “你呀,别耍孩子脾气。”温夫人笑,“咱们自家是不缺先生,更不少房舍,可明远要读书举业,少不了与文官清流之家先结识,对他才有好处。虽有张家是你们舅公家里,可我病着,出不得门,难道叫他自己成日去张府拜望,又跟着张府见人吗?那也太过刻意了。不像崔家,兄弟两人都年轻,前程看得见,故交亲友又极多,明远是妻弟,跟着他们见人也不突兀。趁早交好,以后有机会,他们更少不了提携明远了。”

 虽不能对明达直说,是为躲徐三姑娘,才有机会把明远送去崔宅,可这些话,应也足够说服她。

 纪明达的确被说服了。

 可母亲话里对崔家如此看重甚至推崇,又叫她抿起嘴唇。

 “崔家……有那么好吗?”

 纪明达又想起了崔珏那双淡漠无情的眼睛。

 崔家当然好了。

 温夫人一叹。

 否则,怎么会叫她几乎舍了脸面不要,也费尽周折给明达求来婚事。又怎么会叫老爷舍不得放手,非要再换一个女儿嫁过去?

 只怕老爷哪天折腾出大事来,这安国公府,还少不了崔家相助。

 “崔家是好,可惜与你不合适。”她对女儿笑道,“你看,你嫁回舅舅家里,是想回家就回家,还能回来帮我的忙,咱们日日在一处,又像你出嫁之前了,不是更好吗?”

 “娘——”纪明达靠在母亲怀里。

 娘虽然还是对二妹妹宽容太过,却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二妹妹了。

 她果然回来得对。

 还有崔珏,若真对二妹妹用了心,怎么不能迟一日再去他舅舅家,先陪妻子回岳家?必定是还没太放在心上。

 只怕那日在庄子上,他是被二妹妹一时哄骗住了,迟早会醒悟的。

 纪明达释怀一笑。

 温夫人疼爱地环住了女儿的肩膀。

 ……

 熙和院。

 天冬与石燕虽是女护卫出身,但在广宜公主府时,她们便学过如何扮成丫鬟侍女服侍。这四五天,青霜与春涧略教导了几个时辰,她们竟已扮得很好,端茶端水已与青霜几人分毫无二。

 纪明宜难免多看了她们几眼。

 为这两个丫鬟,太太和二姐姐竟话中有话,叫人心惊。

 但看上去真只是普通的丫鬟。

 纪明宜不大明白,也不多问,只对二姐姐笑说:“昨日我和姨娘包了些粽子,有二姐姐最爱吃的豆沙馅和蜜枣馅,姐姐带回去些。还有几个是明丰包的,虽很不好看,但煮出吃,只和姐夫看着玩吧。”

 “送多少我都带走,辛苦你和张姨娘了!”纪明遥笑,“我和你姐夫今晚就吃!”

 “二姐姐,你和姐夫是不是更好了?”纪明宜凑近她,笑问,“姐姐回门那天,对人还只叫姐夫是‘二爷’呢,今日都称上‘夫君’了。”

 “是吗!”纪明遥一惊。

 虽然越发叫得顺口了……可她今天在安国公府,对人称呼崔珏是“夫君”了?

 “是呀!”纪明宜笑说,“大姐姐问,二姐夫怎么没一起了一声‘夫君’吗?”

 是说了一声。

 纪明遥回忆着她当时的心情。

 对纪明达,她应该会尽量避免透露与崔珏的相处才对。

 “二爷”是一个足够正式,且客气又不显疏离的称呼。而“夫君”二字,含义太过亲密。

 她下意识说出“夫君”,是在反击纪明达对她的敌意吗?

 可什么样的敌意,需要她用亲密的称谓去反击?

 难道是——

 丫头把四妹妹的粽子送来了。

 纪明遥暂且放下思绪,只与四妹妹说话:“原本说,等我在崔家安顿好了,就常接你过去。只怕我要食言了。”

 “二姐姐,这没什么。”纪明宜笑道,“如今家里事多,姐姐就是接我,我也不能放着太太和大姐姐劳碌,自己乐去。且大哥已在姐姐家里,我若再常去,只怕即便姐夫已与崔府丞分家,也不便宜。等过了这一两年,大家都方便了,姐姐再接我吧!”

 ……

 似乎还没与四妹妹说几句话,已经到了午饭的时辰。

 纪明遥与纪明宜赶回正院。

 纪明远也带着纪明丰回到正房。

 温夫人与五个孩子在堂屋围坐。丫鬟们摆饭。她笑道:“你也有日子没吃家里的饭了,多用些,在我面前,不怕丢脸。”

 “是,我也想家里的饭菜了。”纪明遥笑道,“才到崔家那几天,他家厨子竟做了苦瓜粉丝肉馅的油豆腐,我不知道,咬了一口,正不知怎么办,幸好二爷接过去,替我吃了。”

 她面向温夫人,只用余光观察纪明达的反应。

 纪明达看似面色未变,双眉却微微扬起,又似正在咬牙。

 妒忌。

 这份负面情绪,直到昨日,纪明遥才了解透彻。

 所以,她能确认,现在出现在纪明达眉间的情绪,就是妒忌。

 “他能对你好,我也放心了。”温夫人示意丫鬟给纪明遥布菜,笑说,“倒从没想过,他成了婚,竟能这样体贴。”

 “我也是成婚之后才知道。”纪明遥笑。

 她收回观察纪明达的余光。

 原来如此。

 原来,纪明达虽然主动且极其坚决地和崔珏退了婚,心里却竟是在意他的?

 她还以为纪明达对崔珏没有好感。因为,和她以前从不主动提起温从阳一样,在安国府与崔家商议婚约时,纪明达也从不主动说起崔珏。哪怕纪明德或徐老夫人、温夫人细问,她也只会随意敷衍一两句。

 原来,成婚之后,纪明达对她愈演愈烈甚至不再加以掩饰的恶意,不只是因为从前的旧怨?

 纪明遥笑着敬了温夫人一杯酒。

 纪明达……难道喜欢崔珏吗?

 作者有话要说

 俺来啦!!

 今天提前更,明天照常12点,啵啵~

 营养液加更在尽力写了,会有的qwq(爬来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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