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员妻子摇头:“不不,我不吃。”
大宝还记得妈妈说过,山西大队社员都没工资,他们也不想穷。大宝心说不如我家有钱,还不惦记我家的东西,是好人。大宝把竹筐往地上一放:“你等着啊。”跑到篱笆墙边,扒开乱糟糟的瓜秧,抱着一个泛黄的长形花纹瓜和一个金黄大圆瓜:“给你!”
社员妻子见他要塞过来,下意识伸手接住:“不用,我家有。”
大宝摇头:“我家有好多。”指着三面篱笆墙,“东边是这两个瓜,西边是白色的,南边是西瓜。你吃吧。”
社员妻子不禁苦笑,这叫什么事,给人家送东西还拿人家两个瓜:“我洗洗切开,你俩吃吧?”
二宝大声说:“我们吃够了!”
大宝慌忙过去捂住她的嘴,瞎说什么大实话。大宝急忙解释:“姨姨,我妹妹不懂事,你不要听她的。”
社员妻子以前见过地主家的瓜果蔬菜吃不完往粪坑里倒都不给她们这些穷人。哪怕二宝说的是真的——吃不完才给她,社员妻子也挺高兴:“我知道,谢谢——”
“我叫耿大宝,这是我妹妹,不懂事的耿二宝。”大宝低头瞪一眼妹妹,不许说话。
二宝掰开他的手,朝哥哥身上一巴掌:“我要喘不过气,要死了!”
大宝:“你自找的。不懂事!”
社员妻子赶忙打圆场:“我要,你俩别吵。”
大宝摇头:“我和妹妹不吵架。”
社员妻子想问直接动手吗。又怕她多嘴,人家俩孩子真打起来,又道一声谢便告辞。
大宝等人走远就瞪妹妹:“以后不许那么说。你要说吃不完!”
哥哥太严肃,二宝怕挨揍,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啦。你比妈妈还凶!”
大宝:“妈妈不凶你,妈妈直接揍你。要不要我告诉妈妈?”
二宝吓得连连摇头,转移话题:“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姥姥奶奶家?”
大宝摇头:“我们去食品厂找妈妈吧。”
二宝:“不要!”
大宝看看太阳,也不想顶着烈日去食品厂:“那我们回屋等妈妈。”
叶烦怕自己热中暑,估计天热起来没人来卖海产,十点多就锁门回家。
下午四点多又去食品厂看一下,听菜市场职工说没人找她,叶烦等到五点半就回家。
昼长夜短,离天黑还有俩
小时,现在做饭太早,叶烦掐一把小葱给俩孩子炒两个鸡蛋。
七点左右叶烦才做晚饭。
耿致晔不在家,不需要做很多,叶烦便用小海鲜煮挂面,出锅前放一把绿苋菜。
面刚盛出来准备吃,廖苗苗进来。叶烦见她很着急的样子:“你妈打你了?()?()”
廖苗苗摇头:“我——我妈要面子,打我都是趁着天黑门锁上,我跑不出去才揍我。()?()”
叶烦心说,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吃点?v()?v&?&?v()?()”
廖苗苗:“我家快做好了。叶姨不是要花吗?我朋友爸妈不让她种,看见她的花就数落,说她不懂过日子,还有什么,反正很难听。你要的话我明儿一早连土刨回来。()?()”
叶烦:“明天下午吧。早上种下去中午太阳出来就晒死了。”
“可以。我去食品厂找你。几点啊?”
叶烦:“六点吧。明儿你耿叔叔该回来了。”
虽然叶烦没有值班表,但她能算出来耿致晔、政委和参谋长几人轮着值班,每人不是五天就是一周。
果然不出所料,翌日下午六点耿致晔就到家。大宝二宝饿了,耿致晔叫他俩等等他去做饭,大宝就说妈妈昨天给他和妹妹煎鸡蛋。
话说到这份上,耿团长必须给俩孩子煎鸡蛋。
耿致晔把他俩用的碗筷刷干净,叶烦还没回整个七月都不出货,趁着天热多存点,中秋前一趟送过去。”
大宝:“妈妈最近迷上种花。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首都?”
耿致晔:“八月中旬,回去过十天就回来。爸爸不能离开太久。”
去年就没回去。大宝担心:“你不会临时有变吧?”
耿致晔下意识说:“这大半年首都事多变化大,我得过去看看,否则不放心。”说出来意识到大宝可能听不懂,“你奶奶最近叫你姑定亲,你姑不愿意,俩人天天吵,我过去劝劝。”
大宝摇头:“爸爸,你不行,奶奶不怕你。奶奶怕妈妈。”
耿致晔笑了:“是怕妈妈。我去看看你妈忙完了吗。你俩可以出去玩,但是在门外。”
大宝不想出去,就叫他爸快去,不要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耿致晔朝他脑门上一下才去食品厂。
叶烦忙着种花,菜市场职工帮她浇水。
耿致晔走过去问:“出货的时候碍不碍事?”
叶烦摇头:“离马路还有一米远,手扶拖拉机转弯掉头都碰不到。有点绿色好看多了吧?”
耿致晔打量一番路两边的各种花:“确实没那么荒凉。”
菜市场的同志表面帮忙,心里嘀咕叶会计会找事。“荒凉”两个字传入他们耳边,冷不丁想起她们每次进城,一说自己横山岛的,就被市里的人当成野人。有几次还问岛上有没有猿人,她们有没有见过电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活在清朝。
已经下班的菜市场主任此刻在食品厂门口看热闹,也听到“荒凉”,“耿团长不说都没发现,路
两边光秃秃的,难怪我一到这边就觉着热,到家就凉快。我之前就想车子放外面半天车胎就晒化了,没想过种几棵树。()?()”
耿致晔:“?#?#??()?()”
叶烦点头,向大家道生谢就去锁门。
耿致晔接过她的包,习惯性拉住她的手:“你以前不爱种花啊。()?()”
叶烦:“院里得种菜,门口都是青砖路,怎么种花啊。不过我也不是很喜欢花。()?()”
耿致晔停下:“不喜欢?”
叶烦拉着他继续走:“如果让大家跟我种花,肯定认为我脑子有病。岛上有一半社员饥一顿饱一顿,菜都吃不饱。可是这个岛实在没什么特色。唯一值得停留的地方还是烈士坟。
“比海鲜,岛外临海的公社交通便利,没人大费周章上岛买海鲜。比风景古迹比不过对面岛,人家有观音庙什么的。如果服装厂的人,有点闲钱的年轻人周末出来走走,肯定想到这里。来的人多了,菜市场的干海鲜和莲子还怕没人买?”
耿致晔:“不能明说吗?”
叶烦摇头:“鲜花长大,名气传出去,最少需要三年。社员不常出去导致他们见识有限,等不了那么多久。”
耿致晔大概明白,“利用你的会计身份影响身边人,然后一传十十传百?”
叶烦:“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我相信我这点火苗也可以。”
耿致晔不禁攥紧她的手,再一次庆幸那年没有因为发小扯淡就对她望而却步。
“我一直以为你懒得管这些事。”叶烦平时在家懒懒的,以至于耿致晔真以为她喜欢上花。
叶烦:“举手之劳不算事。再者说了,每天上班的路上花红柳绿,我看着也舒服。你就当我赠人鲜花手有余香吧。”
耿致晔笑着摇头:“跟你比,我好像就是个棒槌,上面推一下我动一下。”
叶烦:“利用地形或有限资源修一下训练场啊。不是有全军大比吗?今年没有不等于明年没有。”
这话耿致晔赞同:“改天我叫几个营长和参谋长、牛团长跟我上山看看。很多东西该淘汰了,堆在仓库里可惜,可以帮老乡解决一下祸害农田的野物。”
叶烦:“东西多的话在炸几车石头把路拓宽一下。岛上大路还是有点窄,两辆木板车迎面碰上都要让路。”
耿致晔点头:“一点点一声,我们下个月中旬回首都,大宝二宝开学前回来。”
叶烦算一下日子,很近了。
七月底,苏远航到叶烦家,问她最近收了多少货。叶烦:“我跟他们说整个三伏天都不出货,他们说八月再卖。”
苏远航诧异:“不怕我们收够了不要了?”
叶烦:“都知道这次卖不出去到年底也能卖。”然后告诉他她阳历八月十六回首都,顺便看看那边行情。
苏远航走后,大宝就叫二宝收拾行李。
叶烦无语:“还有十多天呢。”
大宝不管那么多就先收拾。
再说苏远航,到食品厂看到路两边的花,心下奇怪谁吃太饱。一问菜市场同志,叶会计种的。苏远航奇怪,叶会计什么时候这么有闲情逸致。
大概他表情太明显,菜市场职工苦笑着说叶会计嫌咱们岛上荒凉。
苏远航出去看看,山西大队的庄稼地不在这里,也没有山林,这以前就是集市,平时没人住,没人种菜种果树,以至于除了房屋什么都没有。
苏远航回到菜市场说:“是荒凉。我记得谁说过,咱们这里乌鸦经过都不拉屎。”
菜市场同志不高兴:“谁这么会放屁?”
苏远航:“话糙理不糙。回头我问问谁家还有,再种点。”
菜市场同志:“这么热的天能种吗?”
苏远航:“连泥挖过来没事。”
叶烦没想到她这点火苗这么快就点着身边人。
她从首都回来看到菜市场门口往东和往西五米的路两边都种上兰草蔷薇,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花,很意外,到家就告诉耿致晔,燎原指日可待。
耿致晔不想泼冷水:“叶烦烦,还记得来之前答应过你婆婆妈妈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