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道院,后海。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呼啸的狂风卷起千层巨浪,犹如海底不知名的巨妖猛兽,嘶吼着冲向海滩礁石,打开血盆大口,意图将整个万兽道院吞噬。
这场风暴来得极为突然,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连根拔起,来不及归家的灵兽在山间四处逃窜避雨。
一只刚出生不久,不幸与母亲失散的幻彩青鸾宝宝无法抵抗肆虐的风雨。它的翅膀被暴雨折断,在雨中强撑许久后终于精疲力竭,挣扎地扑向地面。
就在青鸾即将坠落的前一刻,一双藏在兜帽斗篷中的手温柔地将它拖了起来。那双手干燥温暖,为它将暴风雨隔绝在外,像极了它所熟知的,母亲的羽翼。
青鸾宝宝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看到了一个全身裹在黑衣当中,清俊挺拔,有如雨中松竹般的少年。
少年在青鸾身上施展了一个避雨术:“别怕,去吧。”
青鸾眨了眨眼,在少年的鼓励下再次挥动翅膀。这一回,风雨没有再为难这只弱小的灵兽,它轻盈得像一根晴空下羽毛,坚定又奋力飞向漆黑的夜空。
少年目送青鸾飞远,在一片雨声中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祝云?”
听见熟悉的声音,祝如霜回头看去,只见贺兰熹,宋玄机和上官慎站在自己身后,三人齐齐穿着万兽道的校服,一个比一个……风韵犹存。
以祝如霜的秉性是断断不会评价一个人的衣着打扮,可贺兰熹一脸冷漠穿豹纹道袍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他一时没忍住,轻笑出声。
贺兰熹生无可恋:“好笑吗,我都快被自己丑哭了。”
还好,这次有宋玄机陪他一起穿,否则他定然宁死不从。
祝如霜忍俊不禁:“哪里丑了?我觉得时雨和玄机都很漂亮。”
被夸漂亮的贺兰熹脸色稍缓,又因另一件事不满了起了嘛,你现在应该好好躲起来,不能被任何人瞧见。”
“我他要下海了。此去或有风险,我想来送送他。”
贺兰熹狐疑道:“送谁?”
祝如霜赶紧改口:“送送你们。”
四人身上都带了避水符,雨水打在无形的屏障上,形成一道道顺流而下的水帘。
贺兰熹隔着水帘对上了祝如霜满是关切的眼神,不免纳闷:祝如霜居然这么担心长孙策吗,竟然冒着有失大局的风险前来相送,这可不太像祝如霜会做出来的事。
不等贺兰熹细问,上官慎就急道:“如今正值紧要关头,你再怎么放心不下也不能在外头久留。时雨,玄机,我亲自护送如霜回去,你们先下去,我们后海遗迹见。”
两人走后,贺兰熹和宋玄机一同来到后海。
海滩上空无一人,一切隐秘的阴谋和埋伏都暗藏于深海。踩在湿润的沙子上,暴雨声和海浪声在耳畔不断地回荡,好似昭示着少年征程的落幕。
两名豹纹无情道
并肩站在风浪之中,贺兰熹突发奇想:“宋浔,我们来牵手吧!()?()”
他和宋玄机双修过,拥抱过,一起睡过,却还没有牵过手呢。
宋玄机:“怕?()?()”
贺兰熹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就这点程度,我会怕??()_[(.)]?∵?。?。??()?()”
宋玄机:“不怕为何要牵手。()?()”
贺兰熹才不管这些,主动牵起了宋玄机的手,不满地抱怨:“让你牵个手你屡说长句,当初双修之前也不见你的话这么多。”
宋玄机低头看着贺兰熹落入自己掌心的手,思索片刻,手指微微张开,自然而然地将贺兰熹的手指轻轻缠绕在指间,然后又一次提醒贺兰熹他双修时话少的原因:“定身术。”
贺兰熹哽了一下,迎着巨浪喊道:“宋浔你太会说啦——会说真君!”
这种被高冷美人三个字说到无言以对的感觉当真是让他又恨又爱,欲罢不能啊。
巨浪袭完的话一同没入滔天的海浪之中。
离海面越远,风雨的声音越弱。不过下沉了一会儿,贺兰熹便感觉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寂静的世界。
形状各异的珊瑚,波动纠缠的海藻,散发着微光的奇异石子,如同飞镖一般在海底穿梭的鱼……其中不乏一些已经具备灵识的水中灵兽,朝他们投来或好奇或警惕的目光。
一路上,眼前的景象虽然不断变化,却不见有什么异相,没有发狂的鲛人,也没有鬼十三和彼岸印的气息。
两人继续下潜,看到的灵兽长得越来越奇怪,在黑暗的海底闪烁着点点荧光。海底地貌与陆地颇为相似,两人穿越平原,海山,峡谷,在一片由海草形成的茂密丛林中,看到了一座静静矗立在泥沙中的石碑。
石碑上刻有万兽道院豹子头的院徽,院徽下则是他们的道训:万兽有灵,与我为一。
贺兰熹站在石碑前,望着不远处被海水侵蚀的,古老破败的遗迹,脑海中浮现出不久之前他在万兽道院看到的热闹场面。
原万兽道院沉入海底后,重建的新道院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后海像一面镜子,将新旧两个万兽道一分为二,遗迹便成了如今的万兽院于千年前落下的投影。
根据石碑的位置,贺兰熹判断他和宋玄机应该身处万兽道院的仙舍区。果然,他们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一座座排列整齐的仙舍。
万兽道院的仙舍四人一间,墙壁的裂缝中长满海草。贺兰熹经过时,柔软的海草轻拂过他的身体,宛若一只只冰凉纤细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