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招揽

 第135章招揽

 穆国公世子连夜奔赴回京,刚巧赶上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这样炎炎炙烤的夏日,就算人可以忍耐,赶路的马匹也是断断忍受不得的。所以他只有在河南的驿站处稍歇,用兵部的调文从周遭的驿站中调取备用的马匹。结果四面的驿马多半已被调走,一时半会实在没有运力;世子索性就在驿站待了下来,等天气凉快一点再走。

 这么待着实在也是无趣,穆氏索性每天都去黄河上看河工,旁观堤坝的改造工程——有了飞玄真君勇于担当的亲身实践,新兴的钢筋混凝土技术排除了政治上的一切干扰,立刻被推广到了北方各条河流的水利修缮中。大量的水泥与钢筋从不远处的工坊中被源源不断的运来,填入河工这张永远不能满足的大嘴中;技术革新后的工业化效率远远超过落后的手工,所以今年召集的民夫要大大少于往年,费用上也要充裕得多;只要工厂连续生产一两个月,大抵就能满足黄河南段所有的需求。

 这种效率在现代是微不足道的,但在古代却已经能带来相当明显的改变。至少世子带着人延堤坝的工地逐一看去,一路所路过的乡村还算是百业兴旺,基本没有往日强征壮丁时村社一空,只有壮妇独守门户的凄凉景象了;甚而言之,因为河道上经费足粮米多,偶尔还能按着工时发一发工钱,所以四面的小商小贩都来凑趣,希望能从大人们的手指缝里蹭一点残羹剩饭来吃吃。

 直到如今为止,由炼钢业水泥业纺织业做支撑起的那一点工业化都只是浮于表面的一点点缀而已;但仅仅只是这一点浮皮潦草的点缀,也足以引发某些微妙而深刻的连锁反应了。譬如穆祺一路走来,就在街头巷尾看到了大量贩卖的铁制器具,做工粗糙材质简陋,大概是商贩买来了附近工坊中丢弃的废铁后二次加工所成;虽然简单但也足够便宜,能让最底层的百姓享受到一丁点工业化的利益,而不必忍受往昔盐铁高昂的垄断。

 甚而言之,世子一行人徐徐步行,还亲眼看到了附近的村民煅烧石灰、填埋污水,用草木灰处理脏物——似乎工厂里那一套消毒和集中管理的流程,也随着好用的器具一起扩散出来了。

 没有太重的傜役和税赋,天下太平无旱无涝,有趁手的工具可以改善生活;消毒技术进步后能够隔绝绝大部分瘟疫……大概封建时代最梦寐以求的平安治世,也不过乎如此了;虽然先前被真君折腾过好几回合,但国家的元气毕竟还在,只要上面能乖乖躺平不作妖,天下人总该有十几年的好日子可以过。

 不过,就像这座全新修缮的堤坝一样,即使采用了新的材料加固了工程,也不过只是稍稍延长了使用寿命而已。延续数百年的老旧治水理念是没有办法应付新局面的,就算数千吨数万吨钢筋混凝土持之不懈的扔上去,也终究会有约束不住黄河的那一天……不说一劳永逸,哪怕只是想谋取一个长久的安稳,也非得换一条治水的新思路不可。

 至于新思路哪里来嘛……这就是世子特意要在驿站驻留,不惜耽搁时间也要独自等候的原因所在了。

 如此徘徊了七八日之久,将黄河沿岸的小吃逐一尝遍之后,世子才终于等来了他期待已久的关键人物。

 八月七日,大理寺左少卿、广南道巡按,兼管广东特区海贸诸事务的潘印川奉命入京述职,同样经过河南驿站,于是立刻被等候已久的官员迎入驿站,奉上了穆国公世子早就备好的请帖,邀他“就近一叙”。

 官场上请客说话都是在深宅大院,哪有在这窄蹩蹩的驿站办事的?但久历世事的潘印川亦绝不敢违拗掌握内阁机要的重臣,于是老老实实洗漱更衣,从随身的行李中千方百计的凑了一点薄礼,自己捧着去朝贺上官。

 但出乎意料,出身勋贵的穆氏居然并未盛设宴席,夸耀声势,而是只在驿站边的高楼上摆了小小一桌,陈设几道酒肉菜肴而已。世子本人还亲自起来邀他坐下,并称呼他为“世兄”,而不唤其名;又主动回忆两人之间的交情:

 “说起来,我与潘世兄还曾在外务处的会议上见过一面呢,想不到匆匆一别,已是数年!”

 两年以前外务处初建,为了执行真君扩大海贸加强海防的训示,特意在广东江浙及山东青岛划定了所谓的“特区”,试点对外开放及自由贸易的政策。新政初行,尤须得人;其中,负责江浙的海刚峰、负责青岛的谭子理,背后都有内阁高人鼎力相助,派出了心腹强将空降地方,要轰轰烈烈地做一番事业——唯有潘印川,只有潘印川,区区三甲进士末流浊品出身的小官,不晓得从何处蹭到

了这祖坟冒烟的官运,居然也被大佬钦点为广东特区的领头人了!

 这一笔擢升真是青云直上,轻轻一带妙不可言,少说也节省了十年的功夫。潘印川本人是恍兮惚兮云里雾里,浑然不知这祖坟的青烟是何因由,只能懵懵懂懂随着同僚入京培训,领受外务处关于“特区”的指示,记忆各种资料文件而已。而在两年前的培训中,小小外务处里就真是众星云集,内阁中数得上名字的大佬几乎都来看过几回,或多或少都讲过几句好话,当然也包括彼时主抓海贸的穆国公世子。所谓“见过一面”,还真不是虚谈。

 但如果较真来讲,这“见过一面”,也就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毕竟中枢地方云泥之别,顶层的大佬随便一望,都不一定能记得下面是高是矮。穆氏居然能一口称呼他的名字,已经让潘巡按感激莫名,乃至于惶恐不能言语了。所以他小心斟酌,不敢失了半点分寸:

 “世子居然也识得下官,真是感愧莫名!”

 “其实外务处一面之缘,在下也未必就能认得先生。”世子含笑道:“但翰林学士张太岳屡屡称赞先生的贤能,我耳熟能详,当然也就记忆犹新了。”

 潘印川愣了一愣,记得自己在外务处行走时倒真与当值的张太岳盘桓过数日,彼此言谈甚欢。只是万万料想不到,区区几日往来交谈的情分,居然还真能凭空争取到这样大的脸面和赏识——每一匹千里马都渴望伯乐,但伯乐来得太猛太快,也实在叫人害怕。

 中枢重臣的赏识是足以直飞上天的火箭;但当事人也该想想,就凭自己那几根小胳膊小腿,能顶得住火箭的压力吗?

 潘印川讷讷开口了:“下官实在担当不起……”

 “我都还没有复述张太岳的话呢,先生怎么知道担当不起?”世子微笑起来,请潘印川坐在身旁,轻描淡写的岔开了话题:“张学士为我论述先生的贤能,最为推崇的不是文章政绩,而是先生在治河及水利上的创见,称为‘千古无双’、‘可与夏禹争先’;敬仰之情,溢于言表。在下因此而好奇万分,所以才特意等候在此,希望能向先生请教一二。”

 “可与夏禹争先”!这句话实在是将人的身份抬得太高太浮夸,几乎有造神的嫌疑了。但潘印川默然了片刻,却只道:

 “恐怕张翰林是过誉了。下官至今也只是纸上谈兵,并未运用什么。”

 世子挑一挑眉,立刻意识到了这句谦辞中微妙的情绪:虽然潘先生口称过誉,貌似惶恐,却绝不否认这赞扬中近乎于过激的比喻,而仅仅只以“没有实践”作托辞而已——换言之,在潘巡按心目当中,他的治水方法是真正当得起“千古无双”这四个字的;能不能与夏禹争先不好说,但纵观黄河治水这千余年的历史,他也未必就比前人差了什么!

 推陈出新、勇攀高峰,抵达前人从未抵达之境界;当仁不让,居之不疑;这是不是也算专业技术人员浪漫与自信的一种呢?

 ……当然,作为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水利专家,潘印川绝对有资格表达自信。这也就是封建时代利出一孔自然科学太不受重视了,如果换到推崇技术与理性的现代世界,这种超绝当世、足以改变黄河治理局势的水利专家,地位可绝不是混吃等死的勋贵子弟可以比拟的。勋贵家的饭桶每朝每代都有,过江之鲫不足为奇,但一言可以兴天下的水利人才,五百年内能够遇到一个独苗,那都算是老天爷高产至极。

 只能说,天下的事情就是那么难讲,几千年来最出色、最优秀的水利人才,居然并不诞生于黄河水司衙门,甚至生平与河工及水利都毫无瓜葛;若以平生简历而论,此人与工程建筑唯一的联系,大概只有三十岁时蒙受圣恩,帮真君监管了一下修筑宫殿的木料而已。

 ——一个修宫殿的监工,靠着翻阅典籍和查找资料,隔着一万八千里凭空想象出了治理黄河的最佳方案,这种匪夷所思到近乎于侮辱智商的爽文情节,大概是连小说家都不屑于相信的吧?

 世子凝视着潘印川的神色,微微一笑:

 “过誉不过誉,我也不知道。但张太岳将尊驾的主张都抄了下来,我也看过一二。”

 潘印川赶紧起身行礼:

 “下官的拙笔,真是有辱斯文,请世子不吝指点。”

 潘抚按当然对自己的才干极为自信,但十年宦海沉浮终究增长了阅历。他深刻的明白,官场升迁不过只是一张嘴,全靠着上官的吹嘘;要想实践自己胸中横亘已久的愿望,非得要说服中枢的重臣不可。穆国公世子的名声是荒唐了一点,但

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只要能替自己宣扬一二,也是天大的好事。

 所以他不敢稍有迟误,立刻让仆人在自己的行李中取来斟酌已久的题本,双手捧给穆国公世子。这份题本是他近年以来的心血,相较于先前粗浅简单的宣传,更要精密细致百倍。只要世子能领略到其中的一星半点,必定能够体会他在治水思路上的重大革新,并为之倾倒赞叹。

 果然,世子接过题本后仔细翻阅了数页,一双眼睛便忽然瞪大,仿佛是大受震撼,不能自已。他呆愣片刻,又往后翻了几页,那眼睛便是越瞪越大,眼珠溜圆,神色古怪,俨然是震撼之至,不能自已了。

 难道世子居然这么快就明白了其中奥妙么?潘印川既惊且喜,但只能小心试探:

 “拙作有污贵人耳目,只求世子赐教。”

 “……不敢。”世子沉默片刻,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只是我……看不怎么懂。”

 看不怎么懂就对了嘛!潘印川丝毫不以为异,反而放下心来——这到底是他十几年心血的积累,上下求索遍查文献,韦编三绝方成此法,精深奥妙自不待言;就是昔日与张太岳对谈,那张翰林聪明绝顶,几日下来也只能领悟一点皮毛;要是叫一个外行的纨绔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那才是稀奇古怪呢!

 反正整篇文章都是潘巡按一字一句的亲笔,从来不怕考校疑问,所以也就欣然开口:

 “不知世子何处不解?下官斗胆献丑,或者还能解答一二。”

 世子又默然了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把书翻了过来,指着上面的某一列:

 “……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潘印川:??!!!

 ·

 当然,虽说我们都承认世子的文化水平相当有限,但再怎么也不至于连字都认不全。如果是寻常大臣所上的表章,其实他理解起清楚他崭新的治水理念,不能不在行文中使用大量的专业术语,甚至沿用了自《水经注》以来,历代治水名家习以为常的大量独特典故和异体字,诘屈聱牙之至

 这种级别的文章已经近乎是密文了,如张太岳等饱读诗书且旁收博览的人物或者还能解读,以世子的水平嘛……那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不过,潘印川大族出身,进士及第,平生往来的都是一二流的学问高手,不意天壤之间,乃有穆郎。他想象过很多个自己怀才不遇的理由,但万万料想不到,最终阻碍了自己飞黄腾达的,居然是对方那可悲的文化水平!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世子只是在治水原理上有所疏漏,那潘巡按还能尝试着描补一二;但现在的问题是斗大的字都不认得一箩筐,潘巡按总不能现场开个识字班吧?

 毫无疑问,双方之间已经隔了一层由文化所铸就的厚障壁了;潘印川打了个寒噤,脸色只能木了下去。

 世子显然也颇为尴尬,坐在原地愣了许久,终于强行岔开话题:

 “……不过,纸上得明什么,还是要看实践。”

 这不是废话么?潘印川垂手不语,只是默认而已。

 “所以,先生能否为我实际的展示一下这书中的治水方略呢?眼见为实,也好说服人心嘛。”

 潘印川愕然抬头:

 “实际展示?”

 这还能怎么实际展示?他的方略是修黄河用的,难道还能拿黄河来练手不成?

 世子微微一笑,回头吩咐贴身的随从:

 “到河沟边去看一看,他们的事情办完了没有?”

 ·

 显然,就算穆国公世子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把修堤坝的差事停下来让新人潘巡按练手。但人家在黄河附近晃荡了这么久,到底也不是白费的。他设法找到了黄河改道前的旧址,并行文当地官府,征用了一条早就淤塞废弃的运河河道。十几天以来,穆氏花了大价钱雇佣民夫疏通河道,在运河的上流挖掘池塘贮存雨水及外溢的河水,制造出了一条微型的“黄河”——同样是地上悬河,同样是泥沙淤堵,同样是水流浑浊,确实很适合实验治水的思路。

 当然,即使是微型的黄河,实验的消耗也极为惊人。从开凿运河到挖掘池塘到善后料理,没有上百民夫数万白银是拿不下,但设若实验失败,有了什么后患,那将来有人发难,至少一个“胡作非为、骚扰地方”的罪名跑不了;无论什么样的人物,被凭空扣上这么一顶帽子,那都必定会大大的遭重。

 所以,世子伫立在运河上游,俯首眺望着池塘中滚滚翻

涌的泥浆,只说了一句话:

 “先生有这个信心么?”

 站在他身边的潘印川不发一言,也实在是无话可说。最开始听到世子轻描淡写的什么“实际展示”,他还以为只是勋贵子弟恶劣的玩笑。但直到现在爬上高坡亲自看到这条被开掘出来的运河,他才猛然醒悟,意识到对方是要动真格——一掷千金、劳师动众,居然只为了实验一个虚无缥缈的“治水理念”,在物力珍惜之至的时代,这简直可以称为癫狂错乱。

 这种癫狂错乱其实是很不利的,因为本时代很难有人能接受这种抛洒浪费一样的试点。将来要是事情闹大了,世子这种勋贵子弟或许能靠着年少不懂事的风评逃过一劫,牵涉其中的小官却多半是要遭殃的。明哲保身,远避为上,在大安官场混迹多年的文人,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因此,潘印川应该继续保持沉默,尽力置身事外。就算真被世子点将后厕身其中,那也要尽量表现出不得已的态度,谨守小官的本分,免得日后被政争所波及。

 ——可是,或许是因为天生英才注定的不甘寂寞,又或许是某种天命灵光微妙的闪烁,被官场本能所磨砺出的谨慎仅仅只维持了一刹那的时间,他还是开口了:

 “卑职尽力一试。”

 “那就都托付给潘先生了。”

 世子点一点头,挥手示意民夫们靠近听命,随即便后退了一步,将潘巡按让到身前。但在擦身而过时,他忽然又记起了一事:

 “在下记得,潘先生好像曾经给工部衙门上过公文,纵论河工要害。只是石沉大海,工部并未回文?”

 “是。”潘巡按微微一愣,立刻回话:“那是卑职年轻轻狂时干的事情。各衙门自有职守,哪里轮得到下面的官吏多嘴搅扰呢?”

 “也未必就是搅扰。”世子微笑了:“不过工部衙门自有职守倒是真的。这样吧,先生以后要是再有治水的方案,直接往外务处寄就行了,不必劳动工部。”

 ·

 穆祺屏退了一切闲杂人等,将房门仔细锁好;环绕一圈再无疏漏,才放心盘坐在床上,从袖中抽出了一张小小的名单,在“潘印川”三个字后打了一个红圈。

 中枢有高、张、闫诸辈,地方有海、戚、谭之流,如今又终于设法笼络上了远在广东的潘印川。到现在为止,外务处虽然仅创立三年不到,却基本已将朝中人物罗织一空;如今一一点检名单,即使以世子的心性,亦不觉矜矜自喜,大有天下英雄,尽入毂中的快感。

 大安群星闪耀之时,也不过如此而已了!

 所以说,前人的经验虽然阴险狠辣,但却真是好用。相较于古板僵化的六部九卿,临时设立的外务处实在要灵活方便太多了。假借皇权的特许,世子可以轻而易举的绕开朝廷规制的约束,随心所欲的选拔自己喜欢的人才,并将他们聚拢于外务处的旗帜下,成为新政变法天生的盟友。表面上看起来朝廷的格局从无动摇,但政治终究是人的政治,当国家最顶级的人才都被抽走之后,六部九卿也就只是空架子罢了。

 天下英杰汇聚于中枢,中枢英杰汇聚于外务处。推而论之,国家核心的权力,实际是由外务处临时行走的义务工在行使。外务处人才济济,恰恰是国家兴旺发达的征兆。新政蔚然大观,良有以也。

 ……不过可惜,无论如何谨慎使用,高、张、海、闫诸辈,都已经算是大安最后的波纹了。这一波人才消耗殆尽之后,老旧的朝廷还能让谁来主持大局呢?

 世子摇一摇头,再没有多想下去。

 ·

 【历史回响·秘】

 【内容不宜公布】

 【天下人物汇集于外务处,天下命脉亦牵系于外务处。如果说飞玄真君晚年时,外务处还仅仅只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临时机构,那么世宗驾崩之后,外务处借由遗诏而青云直上,数年间每日一拱卒,六部已成敷衍政务的花瓶,寻常不过署名而已;至张太岳以外务处总理事务大臣的名义接任首辅并秉持国政时,连内阁的权限也被侵蚀殆尽,可有可无了。

 至此,新政走完了最后的进程。旧有的官僚系统沦为了毫无作用的寄生器官,最大的作用只是维持存在;整个大安国家机器的运转,完全仰仗于于外务处这唯一的心脏兼大脑,靠着顶尖高手惊人的微操,在岌岌可危的局势中艰难的走着钢丝。

 所以,我们就可以理解张太岳荣升首辅时穆氏的贺词了。作为相处多年的知己,穆氏并未祝贺张首辅的官运亨通,而只是奉酒上寿,

希望他努力加餐饭,善自珍摄而已。

 ——国家的命脉悬于外务处一线,而外务处的运作全无规则,仅仅只仰仗于临时大臣们惊人的才干与手腕。换言之,张太岳能在中枢撑多久,外务处就可以运作多久;外务处能运作多久,大安朝也就能存在多久。天下兴衰,只在此一人。为了江山社稷计,还是要多吃饱饭,养好身体才好。

 当然,善自珍摄也总有个尽头。太岳公死而朱氏遂亡,结局大抵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到结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