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君祁轻叹一声:“可惜没有一起念大学。”
江与临摸了摸御君祁的头发,说:“没关系,现在又在一起了。”
御君祁捏着江与临的手指玩:“真好。”
江与临侧过头:“什么真好。”
御君祁没回答。
祂靠在江与临肩头,闭着眼,纤长的睫毛竟显出与冷峻面容完全不同的柔软,恍然间有了几分少年齐玉的模样。
江与临以为自己是心理作用,定睛一看,才发现不是错觉。
御君祁就是在利用拟态的能力,逐渐变成了齐玉的样子。
这一刹那,江与临无师自通,理解了御君祁口中的‘真好’好在何处。
他们历经生死,纷纷失去记忆,获得了新的身份与人生。
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江与临与御君祁各自站在对立阵营的巅峰,以宿敌的名衔度过上千个日夜,谋划着杀死对方。
那场精心谋划的重逢并不完美,在诡谲人心的谋算下破碎不堪,以江与临引爆晶核自杀而潦草收场。
可即便如此,御君祁仍是在什么失去记忆的情况下,仅凭意识流里那微弱的感觉,就毫不犹豫地逆转了江与临的死亡。
这样细细算下来,他们诀别的次数竟然比重逢还要多。
世事两茫茫,动如参与商。
这一路走来危机重重,每个细微选择都压上了他们所有的前缘,一步走错就是星离雨散,天高海阔。
命运并不慷慨,但那又如何呢?
而今,他们终究又靠在一处,如年少时
那样()?(),
在昏暗明灭灯影下安然相守。
他们在人生的逆旅中破开洪流()?(),
拨去迷雾与怅惘()?(),
从澎湃巨浪的深处10()◎10$?$?10()?(),
握住了故人的手。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还是,少年游。
*
月上中天。
江与临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枕边是一条巨大的触手。
其余触手分散在整个船舱,缓慢地蠕动着。
江与临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挥手拍开腰上的触手:“好好睡觉,别乱动。”
御君祁很委屈:“触手蠕动就像人类呼吸一样,这是没办法控制的事情。”
江与临声音带着困意的鼻音:“再动就去海里睡。”
御君祁倏地变回人形,从后面抱住了江与临。
江与临轻笑一声:“黏人精。”
御君祁把头埋在江与临颈窝里,很乖地‘嗯’了一声。
江与临没搭理御君祁,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他又梦见了一面巨大的镜子。
江与临依旧是站在镜子前。
镜中的江与临则是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姿态闲适优雅,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气息。
江与临面无表情:“你就不能给我也弄把椅子吗?”
joker撑手看着江与临:“这是你的梦,小少爷,在你现在的潜意识里,居然觉得我比你高贵,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江与临无语片刻,从虚空中拽出把椅子。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joker交流都让他有种随时会心梗的错觉。
江与临在镜子面前坐下,免去不必要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只有复生陨石不够重聚能量意识,你还做了什么?”
joker歪了歪头:“我不知道。”
江与临:“什么叫不知道。”
joker说:“是你复活的齐玉。”
江与临怔忡在原地,头顶冒出三个问号:“啊?”
joker继续道:“我只是你内心真实想法的执行者,没你想的那么强大。”
江与临十分震惊:“异监委的指挥官不是你吗?理智镇静、冷酷无情、算无遗策。”
joker摇头,笃定道:“是你,复活齐玉的是你,异监委的最高指挥官也是你。”
江与临:“我?”
joker解释说:“当然,我会替你以指挥官的身份出现,只是因为寒冰异能标志性太强,而你又经常一言不合就用异能杀人……说起来,我的情绪确实要比你更稳定一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毕竟我根本没有情绪。”
江与临将信将疑:“我并不认为我有那么厉害。”
“怎么会?你可太厉害了,不仅将好几个国家的政要官员玩弄于股掌之中,还驱使全国最精锐的异能者为你所用,表面上救国救民,实际上另有图谋,可没有人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他们都视你为人类之光,崇拜你、歌颂你、仰慕你……”
joker适时停顿半秒,转眸斜睨江与临,似笑非
笑:“我可却记得很清楚,神级怪物降世那天,我们都很高兴,你坐在办公室的皮椅里,撑着手听南音小曲。”
江与临心跳如擂:“我以为那些都是你做的。”
joker挑眉道:“你是主人格,我完全由你掌控、受你支配,永远不可能越过你,独自完成那么疯狂的计划。”
江与临愈发觉得不可思议:“什么疯狂的计划?有多疯?”
joker换了个姿.势,微微倾身:“非常疯,吓得我都不敢出来,但你可不管那些,总是很残忍地把我拽出意识流,命令我替你办事。”
江与临:“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joker回答:“因为和齐玉相识的那个江与临不是那样,所以完成全部计划以后,你就封闭了相关记忆,全都扔在了我这里。”
听到这儿,江与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怪他的记忆明明有问题,却无法用精神系异能解决。
是他自己忘记了想忘记的一切,然后用幻想填补了全部空白。
江与临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总是很不愿见到joker。
他可以把那些谋算都推到副人格身上,抛去不想承受的记忆与情绪,将恶劣疯狂的自己冰封在意识流深处,而后懵懂地睁开眼,清清白白的重新做人,
可joker什么都知道。
再高明的骗术师也永远无法欺骗自己。
他是他所有计划中,唯一无法抹除的见证者。
所以江与临排斥他、厌恶他、不想见到他。
其实他所回避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而已。
江与临正视镜子中的自己:“很抱歉,因为我的自私,让你承担了很多不必要的东西。”
joker微微颔首:“能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小少爷,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永远无忧无虑,再也不必承担任何痛苦与绝望。而且你也不是总那么恐怖,大多时候你还是很可爱的,只是那会儿齐玉死了,你受到的刺激很大,就像个绝望的……”
江与临疑惑:“绝望的什么?”
joker轻咳一声,缓缓放松后脊,靠回椅背上:“反正就是很绝望。”
江与临眯了眯眼,总觉得joker的欲言又止中,带着说不清的意味深长。
joker侧身避开江与临的凝视,对着镜子整理肩上的勋章。
可到底是多么深刻绝望和痛苦,才能让眷怀山河的江与临抛却人类立场,背叛全部信仰,宁可与亿万同胞为敌,也要把一只怪物从地狱里带回人间?
江与临沉吟片刻,问:“我和齐玉究竟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joker指尖翻转,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根烟。
joker将烟叼在唇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睡过。”
作者有话要说
填空题:
请问joker原本想说的是绝望的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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