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问你,北路军的黄之舟,现在在做什么?”
“已经循着军令,准备攻打定北关。”
“长阳离着壶州不远。来人,立即动身去壶州,传我军令。让北路大将黄之舟,先暂缓攻打定北关,以剿灭蜀人为先。”
“柳军师……黄将军的兵权,只听命于主公或常胜军师。”
柳沉大怒,“吾柳沉,亦有主公的军师绶印,莫非是做不得主了?速去,休要惹我动刀。”
斥候颤了颤身子,迅速抱拳上马。
柳沉转过头,看着前方的青山。他很明白,他此刻若是回师,这支叛军定然会死死咬住他。
该死啊,怎能如此的布局精妙。
该死。
……
“老狗卧棺柳平德。”
不过一日余的时间,只行军到壶州之外,铁刑台的情报传递,黄之舟已经收到,笑着吐出了一句。
“柳军师好大的官威,都来军令了。”黄之舟眯了眯眼,“既如此,我等便听柳军师的。”
实际上,这一场的时间,是小军师东方敬卡着的。没有让海船过早地入纪江,也没有让元修的义军,过迟地造反起事。偏偏卡在了这种节骨眼上。甚至说,连柳沉的想法都猜测到了。
为的,便是让北路军,以及……
黄之舟深吸一口气。
如此一来,他便能名正言顺的放弃攻打定北关,转道南下,堵住各个方向的北渝军。
“黄九,谢秋呢?”
帐内,几个心腹中的一位年轻将军,听见黄之舟的问话,认真抱拳。
“尚在营中……不过主子,谢秋并非是举事之人,留着他,说不得夜长梦多。”
谢秋,在郑布死后,由黄之舟亲自任命,执掌了两万南山军。
黄之舟摇头,“三万的北路军,自然能把控。但谢秋麾下,另两万的南山军,时间太短,我并无信心招拢。但这般的光景下,我等动作越大,便越容易暴露。”
“主子,不若拉拢一番。”
“莫急,我已经有了安排。”黄之舟安慰道。随即抬头,看向面前的几个心腹。
北路军中,这几人是他一力提拔,且没有世家背景。甚至……他先前通过夜枭,将这些人的家眷,都送到了西蜀江南。
“到时候起事,可记得我教的。”黄之舟沉默了下,又开口来问。
“我等自然记得。”几个心腹裨将,都认真点头。
有个年纪稍小些的裨将,约莫是有些激动,莫名吐了一句。
“若是大事可期,我等功成名就,定要与黄将军齐入成都,去那一处王宫下的羊肉汤子店,喝个不醉不休。”
“对啊,黄将军饮酒之时,提了好几次。”有人附声。
黄之舟并未立即作答。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几个生死兄弟,堆出了一丝笑容。
随即又不经意地回头,看去长阳的方向。
他披上甲胄,辞别妻儿之时,答应了他们,今年入冬要一起去江道赏雪。妻子黄车氏的婉容,这一二日总会在眼前浮现。
但是……他更答应了很多人。
负了卿,便不负整个天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