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得附近的不少狄人和鹰靥卫,急急赶了过来。这些人垂下头来看,才忽然发现,不知何时,他们的竹王子,已经是气绝身亡。
那被风吹散的长发,露出的额头,分明是有一支小巧玲珑的弩矢,碎了骨,入肉三分。
“竹、竹王子战死……”
“竹王子战死!”
数不清的狄人,发出漫天的惊吼。声音里,明显都戴着哭腔。
反之,是无数的中原好汉,在夜空之下怒吼连连。
……
不远处,徐牧冷冷地垂下手。如果没记错,藏在手袖里的暗弩,只剩不到三根弩矢。
终归是有些射箭的准度,再加上司虎的掩护,连徐牧自个也料想不到,居然是一击即中。
“全军列阵!”徐牧冷着声音。
“吼。”
原本有些吃力的中原骑军,随着士气的暴涨,一下子又变得虎虎生威起来。
反而是死了可汗王子之后,那些呼啸追来的北狄人,一时间士气挫败。
即便没有吓得远遁,但已然没了继续鏖战的心思。
按着徐牧的计划,以锥字阵杀入敌阵的中原骑兵,很快冒险迂回而出,趁着势头,往草原外的边境急奔而去。
奔走之中,徐牧明显看到。
那数百的不知名友军,正狂奔到了一处高地,齐齐看着他。
为首的,赫然是约莫是位老人,身形有些佝偻,满脸都是笑意。
徐牧停了马,举拳作了一个大纪的军中礼仪。
那骑马的老人,怔了怔,也跟着作了一个军中礼仪。
徐牧有心再近一些,却不料,那骑马老人对他挥了挥手后,带着身后伤痕累累的数百骑,消失在了草原的夜色中。
徐牧微微沉默,不再停留,带着最后的一千五百骑,朝着草原的边境继续狂奔。
沿途奔过,徐牧带着一千多骑的人马,连连怒喊。
“且记,终有一日,我中原骑军,定要再度杀来,踏碎草原的王庭!”
无数狄人闻风丧胆。
……
“阿吉。”
黎明破晓之前,一身是血的老狄人,从毡包外走了进来。
正在跪地祈愿的牧羊妇,急忙起了身,扶着老狄人走到一边,又递上马奶酒,又取来热巾帮忙擦拭伤口。
“我想了想,中原朝堂上的那位,连小徐将都容不下。我若是回去,估计也容不下我。”
“若要回,我便早回了。”
牧羊妇是个哑巴,说不了话,只能一边听着,一边眼睛发红。
“阿吉,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约莫是,那位小徐将还会回来。”老狄人笑着,“我等着他。在我未死之前,便都等他。”
……
草原大汗的王子,被三千入草原的中原骑兵,杀死于乌海前四百里,待传入中原大地之后,无疑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情。
花娘们再一次免了过夜银子,花炮炸满了天空,连着许多年过古稀的老汉们,这二三日的时间,都多吃了几碗饭。
……
民间有修订史料的腐儒,只听说了这一次的事情后,夜不能寐,急急挥毫落笔。
永昌初年,一品布衣徐将徐牧,带三千骑入塞北草原,杀敌四十万,缴获良马二十万。乌海边一战,于万人丛中,单骑飞马,怒枭北狄王子拓跋竹的首级。使王庭震动,使牛马不食,使万千的狄人小儿,夜来止啼。
后,又遇百年一见的草原春雹,阻去前道。一品布衣徐将徐牧,退军于王庭五百里外,深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