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泽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夏元吉为人贪财重利,不讲什么情面,如今我们落难,他能出手相助么?”
萨理彦取出信件浏览了一遍,微微颔首:“他同意为我们提供情报,指引我们逃出包围圈,但是价格,是往常情报的二十倍。”
王鳅傻眼了,骂道:“贪得无厌的家伙,二十倍?他怎么不去抢啊?首领,您甭搭理他,索性将他和我们合作的消息散播出去!”
萨理彦摆了摆手,说道:“我们还有与他谈判的筹码么?不要说二十倍,就是一百倍也要给!”
萨理彦已经走投无路,与夏元吉合作是最好的办法,当然萨理彦还留了一个心眼儿。
他得到了夏元吉的情报后,并未草率进军,而是派遣小股兵力去探路,结果发现夏元吉提供的路线果然是安全的,这才率领主力迅速通过。
得益于夏元吉的帮助,半个月的时间,萨理彦仅被围堵过两次,折损了两千余人。
虽然损失不小让萨理彦肉痛,但能这样已经是将损失降低到最小了。
洪武二十六年,九月二十五日,永安都司,必兴河畔。
萨理彦捧起清洌的河水,冲洗风尘仆仆的脸颊,连续奔袭了半个月,他早没有了往日的体面,但萨理彦的精神状态不错,只要沿着必兴河往前走,一直走到尽头,就能抵达海峡。
渡过海峡便是苦耶岛,他们的旅途便到了目的地。
完颜泽眺望远方,道:“首领,往前再走个三五日,就能抵达鱼失,我已经打听过了,那里有不少船只,到时候我们可乘坐船只渡过海峡,用上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全部过去。”
萨理彦的眉宇之间,那股担忧消退了很多,他笑了笑,说道:“夏元吉虽然贪财,但收了我们的钱财,的确帮了我们不少,以后到了苦耶岛能用到他的地方还很多,这笔钱,花的不亏。”
完颜泽点了点头,忽然,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王鳅催马而来,喊道:“首领!上游有敌情!”
他们所走的必兴河呈西东走向,上游也就是西边来了敌人,让刚刚神经松弛下来的萨理彦瞬间紧张起来。
萨理彦喝道:“可看清有多少人?是明军还是哪个部落的人?”
王鳅大喊道:“是七部联军的人马,我还看到了乌拉部的旗帜!”
萨理彦咒骂了一声,让完颜泽赶快通知所有人立刻转移,继续沿着必兴河往下游走,他亲自督军去挡住后面的追兵。
七部联军萨理彦并不担忧,七部的那群臭鱼烂虾,萨理彦不知道击溃过多少次,真正让萨理彦忌惮的是还没有露面的明军,七部联军在这附近,明军会不会也跟过来了?
萨理彦组织人手抵挡七部
联军,与对方在必兴河畔激战,七部还是那个七部,哪怕建州女真已经奔袭多日,士气不如从前,战力也削弱了很多,七部还是不能攻破萨理彦的防线。
然而,萨理彦还未高兴一会儿,王鳅派人来传讯,必兴河下游有敌人,是明军的主力步军!
萨理彦的脑袋“嗡”的一声,明军在下游,七部在上游,他们还能往哪里逃?
萨理彦当机立断,率领人马往南边撤退,只有往南边跑才能逃出包围圈。
九月末的永安都司,秋意初显,萨理彦骑马疾驰,忽然停下,因为在视线尽头他见到了一片烟尘,还有隐隐的马蹄轰隆声。
仅凭马蹄的声音,萨理彦就听出对方骑兵的数量不下五千人,是三千营!
萨理彦之前率领族人走的路几乎都有山地丘陵等地形,不适合骑兵施展。
看如今在必兴河畔,前后左右一马平川,正是骑兵冲锋最佳的地点。
萨理彦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难道联军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等待萨理彦离开山中,他们以逸待劳,要在必兴河畔一击必杀?
不可能!萨理彦摇了摇头驱散杂念,一直以来,夏元吉都与他们合作,没理由欺骗他。
对于夏元吉,萨理彦自认为非常了解,那家伙就是视财如命胆大包天的贪官,让夏元吉有钱不赚,不可能的!
萨理彦的脑海里思绪翻涌,如今他们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唯有奋力一战,才有机会夺取生路。
当即萨理彦率领族中仅存的一千多骑兵,迎战三千营!
洪武二十六年的必兴河一战,被视为洪武年间杨帆彻底改变永安都司内力量格局的一战。
此战过后,永安都司内的各部落陆续内迁,原有的栖息地被杨帆迁移汉民占据。
彻底改变了永安都司内各部落林立的格局,也为接下来数百年大明的东北安定奠定了最重要的基础。
萨理彦固然勇武,但是在明军的强攻之下,萨理彦的骑兵苦战两个时辰,终究败退下来。
萨理彦所部被挤压在必兴河下游的一片狭窄区域内,无论是可作战的兵卒,还是妇孺、车马、牛羊等,全都聚集在一起。
萨理彦命人将车马横在外面,妇孺在最里面,其他的兵卒以车马为屏障据守。
外面三千营来回游荡,封锁住他们所有的路,东西也有明军、七部联军不断靠近。
萨理彦,俨然到了绝路!
就连必兴河对面也有杨帆布置的五千五军营强弓手,严阵以待,防止建州女真渡河逃走。
杨帆催马出阵,在一众将官的簇拥下眺望萨理彦所部,高声喊道:“萨理彦首领可在?吾乃大明辽东总兵杨帆,请萨理彦首领出来说话!”
萨理彦就站在一马车后面,闻言他走出来,高声喝道:“杨帆!萨理彦在此!”
杨帆望向灰头土脸的萨理彦,笑了笑,说道:“果然是萨理彦首领,乍一看本官都未曾认出来,萨理彦首领,可安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