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儿奴打断了达利的话,讥笑道:“活着?首领肯收留你们是你们的造化,你们也该为首领尽忠,发挥自己的作用。”
哲别惨笑,问道:“我哲别献出了深爱的妻子,亲自来到蛟河这地方守着,还不够尽忠?萨理彦,这人面兽心的家伙,猪狗不如!”
保儿奴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道:“你手下的那点人有何用?死了比活着作用大,你们死了就是叶赫部、海西女真主动引战,首领才有发兵的理由。”
哲别与达利恍然大悟,可保儿奴没有给他们更多的反应时间,一挥手,箭如雨下。
达利奋力推着哲别往后推,可利箭不留情,达利腿上本就有箭伤,这一下更是被射的好似刺猬一样,哲别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边退一边中箭,最后滚入滚滚的蛟河之中消失不见。
王鳅冷冷地注视着河水,道:“下去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保儿奴闻言叉着腰,道:“身上中了十余箭落水,哲别与达利又不是神仙,必死无疑,何必打捞?”
王鳅却摇了摇头,说道:“萨理彦首领说过,办事要周全,不能留下隐患。”
当夜,永安城。
萨理彦一直在等待消息,到了后半夜,亲信完颜泽来了,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哲别所部精锐被全歼,一个都没有跑了,达利去探望哲别被一并斩杀,不过,河里面打捞上来达利的尸体,但因为水流湍急哲别的尸体尚未找到。
萨理彦听闻消息,一直紧绷的脸上浮现起一抹笑容,道:“好!王鳅与保儿奴办得漂亮!”
完颜泽点了点头,提醒萨理彦,道:“首领,还有那件事也该办了,宜早不宜晚。”
萨理彦微微一怔,然后挥挥手,说道:“我心里有数,你先下去吧。”
完颜泽领命离去,快要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停下脚步,道:“首领,属下说一句僭越的话,那女子虽然美貌但是与您的大业比起来,一文不值,请首领不要心软。”
萨理彦看着完颜泽,道:“我看上去像是会心软的人么?此事,我亲自动手。”
萨理彦漫步走在府邸中,最终停在了一座院落前,这院落里面住的是极为得宠的“月夫人”,也就是哲别的妻子,萨理彦对她极为宠爱。
如果说最初将她抢来不过是为了立威罢了,后面萨理彦是真的喜欢这美人。
完颜泽为萨理彦心腹,怎么会看不出首领的心思?所以才有了那一句提醒。
萨理彦挥挥手,让侍候的女使全部离开,然后孤身走进了月夫人的屋子。
屋子里面弥漫着淡淡的馨香,萨理彦进来的时候,月夫人竟还未休息。
见到萨理彦来,她有些惊讶,然后恭敬地向萨理彦行礼。
萨理彦笑了笑,说道:“这么晚了还未休息,正好,我有件事要与你说。”
月夫人对待萨理彦就像臣子对君王,恭敬、小心,她扶着萨理彦落座,“您有什么事?这么晚亲自走一趟?”
萨理彦眸子微微闪动,露出一抹幽光,道:“刚传来消息,叶赫部联合蛟河四周的部落,攻杀我建州女真,哲别、达利,战死。”
咔嚓!
月夫人手中的茶杯落地,摔得粉碎,就好像她牵挂哲别的那颗心一样四分五裂。
眼泪夺眶而出,月夫人强忍着泪水,道:“不是……不是去年才签订了‘长春议和书’,不再打仗了么?”
萨理彦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孔革言而无信,狡诈多端,撕毁和书这种事情他做得出来,哲别战死你是不是很伤心?”
月夫人很聪明,她并未否认,道:“哲别对妾身有恩情,当初救过妾身的命,哲别战死妾身自然难过。”
萨理彦微微颔首,进一步说道:“其实哲别战死你也有办法为他报仇,只看你愿不愿意。”
月夫人微微一怔,问萨理彦:“妾身一介女流,不能上阵杀敌,如何为哲别报仇?”
萨理彦指了指上面的房梁,道:“
很简单,你可追随哲别一起离去,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忠贞,一女子都愿意为哲别的死献出生命,我身为建州女真的首领,焉能不为他报仇?”
月夫人的瞳孔微微收缩,她惊骇地望着萨理彦,满眼泪水,一个劲儿地摇头道:“我已经不是哲别的妻子,为什么要追随哲别一起离去?”
她的确为哲别战死伤心,可舍弃性命随着哲别一起去死,月夫人可不干。
萨理彦一步步上前,好似一座小山压迫过来,轻声说道:“为什么?因为只有你们都死了,本首领才有出兵的‘大义’在,毕竟,本首领视哲别为‘手足兄弟’。”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疯狂与贪婪,道:“哲别与你一起死,可让我打下广阔的领土,可让我整合海西女真、野人女真,到时候就算杨帆打完西征归来,我已成气候,他能奈我何?”
月夫人退无可退,被抵在墙上,泪水夺眶而出,哀求道:“妾身愿意一生一世服侍您,求您饶过妾身一命!”
萨理彦捏住了月夫人的脖子,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嘴里喃喃道:“你的确很美,但是与本首领的大业比起来,你的美一文不值!”
月夫人死了,被发现的时候,月夫人已经用白绫将自己吊死,尸体凉透了。
萨理彦以“渎职照看不力”为理由,将月夫人院子里的女使全部杀死陪葬。
翌日,萨理彦发布“告永安都司书”,称海西女真与蛟河一带的部落趁夜袭杀哲别,导致哲别、达利两大将阵亡,全军覆没。
萨理彦的宠妾月夫人忧伤过度,自缢身亡,追随着哲别一起离开了人间。
萨理彦悲痛不已,亲自披麻戴孝为死去的哲别、月夫人、达利已经阵亡的将士们守灵。
之后萨理彦开始整顿兵马,宣称:一定要让杀人者付出血的代价,一定要为他的手足兄弟哲别报仇!
“告永安都司书”掀起了一片波澜,刚刚平静没多久的永安都司,风云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