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随手抽出腰间的佩剑,道:“王鳅是两个士卒的主官要受罚,本官是王鳅的主官,焉能不受罚?”
说着,杨帆将佩剑架在脖子上,这下可吓坏了四周的人,李景隆与王图等都要阻拦,便是四周的百姓也都吓得够呛,纷纷让杨帆别冲动。
却见杨帆轻轻一滑动宝剑,一缕头发被他割下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毁,今日本官割发代首向受害的王老汉谢罪,将本官的头发悬挂于军营门口,让所有的人都以此为戒,不可再欺辱平壤城的百姓,你们与我大明的百姓,杨帆一视同仁!”
哗!
杨帆这一举动使得高丽的百姓又是激动又是感动。
别说是杨帆是大明的官员,就算是高丽的官员,哪个不是高高在上,何时把他们平头百姓放在眼里?
裴仑身边的长子裴坚带头跪地行礼道:“平壤城百姓得杨大人,是平壤的福气,多谢杨大人主持公道!”
其他的高丽百姓也反应过来,叩首行礼。
不管王鳅心里多么不服气,当日,两个奸污了王显女儿并杀人的归汉军士卒,被斩首示众。
杨帆借着这次机会,敲打了王鳅,更一举震慑了归汉军右部糟糕的军纪。
最重要的是,平壤城的民心经过杨帆的秉公处置,甚至是割发代首,真正地接受了他,这是千金难买的。
当夜,杨帆正在书房中处理军务,从丹东跨过鸭绿江,运送来的第一批军械、粮草就要到了。
待补充了军械粮草,大军休整完毕,明军将要启程赶赴北界边境,进攻土罗城。
杨帆不禁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土罗城内敌军众多,若是一味地强攻,伤亡恐会有三万到四万,伤亡如此巨大我军南下的战役可就难打了。”
他这些日子以来,与军中将官商议了数次,都没有太好的办法。
杨帆放下文书揉了揉眉心,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王图来了。
“大人,裴仑老先生领着他长子裴坚,要面见大人。”
哦?
杨帆微微一怔,嘀咕道:“已经快子戌时了,他们怎么来了?请!”
裴仑与裴坚跟随王图来到书房,杨帆见他们神情郑重,一见面就向杨帆行大礼。
杨帆扶住了裴仑,笑着问道:“两位夜里来访,莫不是城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本官来裁断?”
裴仑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城里安稳得很,是这样的,犬子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却还一事无成,今日在城中见到杨大人您秉公执法,为我平壤百姓主持公道,我儿裴坚心向往之,愿意率领族人一百,跟随大人您南下。”
裴坚乃裴仑长子,饱读诗书是个人才,之前平壤城里面的官员没有跑的时候,裴坚也在官府做事。
杨帆闻言,说道:“裴公子愿意助本官一臂之力,本官很高兴,但是行军打仗十分辛苦,裴公子又是读书人,恐怕军中的辛苦裴公子不适应啊。”
裴坚怀里抱着一个锦盒,他一脸真诚地说道:“请杨大人放心,我裴坚能吃苦,见了杨大人,在下才知道天下还有您这样的英豪,在下幼时曾经跟随祖父在西海道居住游历,对西海道一带的地理熟悉,愿意为向导,辅佐大人,求大人收下我!”
杨帆见裴坚这般说,满面笑容道:“好!得裴公子一人,我大军如虎添翼!”
裴仑送儿子裴坚到杨帆身边做事,一来,出于裴坚的确仰慕杨帆,愿意跟随他做一番事业出来;二来,杨帆今日的举动的确打动了满城百姓,裴仑愿意将未来押在杨帆的身上。
想一想,如果杨帆他日真的击溃李成桂,又岂会让王禑继续做高丽王吗?
裴仑看得很清楚,今日在军营前面,杨帆两次都说,会将平壤城的百姓,当作大明百姓来看待,这分明就是要将高丽,并入大明的意思!
退一步说,就算杨帆不会将高丽并入大明,裴家帮助杨帆,那也是匡扶高丽王的功臣,怎么都不吃亏。
裴坚见杨帆愿意收下他,将怀里的锦盒呈递过去,道:“裴坚追随杨大人,不可没有功绩,这宝贝,就是我裴家送给杨大人的见面礼,请大人过目!”
杨帆闻言,笑着说道:“那好,本官来看看裴先生与裴公子,到底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哈哈哈哈!”
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画轴,将画轴打开之后,上面乃是一副极为精细的地图。
山峰、河流、森林,甚至连哪里有巨石等标志性的东西,都标记了出来。
“秦山地形图?”杨帆念诵着地图右端的字。
“杨大人,此图是当初祖父从一位经常往来于秦山的采药人手中买来的,这里面涵盖了整个秦山的所有路径,不管大小。”
杨帆听着裴坚的解释,眼眸发亮。
“好!好宝贝!有此图在手,未来我军如果入秦山作战,如有神助!”
然而裴坚给杨帆的惊喜不止于此。
“大人请看这条路。”
说着,裴坚伸手在地图上指了指道:“这条路若是走得不远,会以为是死路,然而山谷之中却有一线天的缝隙,从这里穿过去之后,如果快的话只要一个月,就能穿过秦山,直取西海道的雄关——石桥关!”
杨帆的眸子里爆发出精光,他几乎是没有犹豫,说道:“石桥关连接肃州与西州,保证了土罗城的物资供应与后路,若得了石桥关,土罗城便成为孤城,我大军兵围土罗城,只要城中粮食耗尽,可破此城!”
说着,杨帆向裴仑与裴坚行了一礼,激动地说道:“得此宝图,我大军攻克土罗城指日可待!杨帆,多谢二位!”
杨帆没有想到,他惩治王鳅的无心之举,却赢得了平壤城的民心,这秦山地形图他们在手里保存了不知道多久,明军攻克平壤后都未献出来领赏,如今却献了出来,说明裴家诚心归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