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当前还能支撑就先不用百姓,若是真的撑不住了,记录在册的人,拿了武器就要上墙头,充当兵卒!
边安烈与众将官重新划分了各自需要防守的区域,又将兵力重新部署。
待商议完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忽听传令兵来传讯:“将军!明军送来一封书信,称是大明辽东总兵杨帆送给您的!”
杨帆来信了?
边安烈眉头一皱,一挥手让传令兵递过来书信,待看完书信之后,边安烈道:“杨帆今夜约本将出城去见他一面,他要设宴款待本将。”
边江的火气瞬间上来了,骂道:“杨帆恶贼没安好心,父帅,万万不可上了杨帆恶贼的当!”
其他的将官也在劝说,边安烈却摆摆手,道:“杨帆何等人物?纳哈出尚且被他所灭,若是靠着宵小手段,他岂能走到今日?见一见他又何妨?”
卢武亦在一边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杨帆邀请,若是将军不去,气势上就弱了他一截,我军做好防范,当不会有事。”
杨帆挑选的地方,在平壤城下三百步之外,距离明军的大营则更远。
所谓的宴席也并不奢华,一张小桌上面有酒有肉,还有两把椅子。
杨帆与边安烈第一次会面,就在这简陋之地。
他们都未携带随从,李景隆率领的精锐有十余人,卢武率领的精锐也有十余人,都在各自五十步之外等待。
夜风浮动火把的火焰来回跳跃,杨帆举目望去就见边安烈约莫四十出头,皮肤呈古铜色面容好似雄狮一般,标准的武人长相。
杨帆观察边安烈的时候,边安烈也在观察杨帆,杨帆身材颀长白面短须,比边安烈见过的不少高丽文人,还有书卷气。
二人来到了桌子两边,边安烈率先开口,道:“久仰大明杨总兵的名声,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杨帆微微一笑,拱拱手与边安烈见礼,说道:“边将军客气了,边将军征战四方,其名号本官亦有所耳闻,请!”
杨帆与边安烈落座,边安烈十分豪爽,拿起手边的酒坛子倒了一碗酒,咕咚咕咚牛饮下去。
杨帆见状调侃边安烈,道:“边将军就不怕,我这酒水里面有毒药?”
边安烈豪迈地大笑,说道:“你杨总兵不会这么做,你击破纳哈出又出兵高丽,将来是青史留名的人物,绝不会做这种腌臜事,毁掉你的名誉。”
哎哟?
杨帆不禁上下打量边安烈,笑道:“边将军本是辽东沈阳的农家子弟,本官执掌辽东多年,也算半个辽东人,说起来你我还是同乡,这碗酒,本官敬你!”
二人碗碰着碗,开怀畅饮。
一碗酒水下肚,杨帆开始与边安烈说正事,道:“边将军觉得这平壤城能守备多久?”
边安烈大手一挥,伸出两根手指:“吾平壤兵精粮足,守城器械充足,更有全城百姓的鼎力支持,守住两个月不成问题。”
杨帆闻言放声大笑,说道:“边将军莫非欺吾不知兵?你平壤城更多粮食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最多半个月,平壤城中的兵卒势必缺少军粮,边将军的军粮去哪里找?还不是从百姓家中征收?”
“征收军粮百姓怨声载道,又会导致百姓缺衣少食,吃不着哪里有战力?若是一味地强行征粮、征兵,恐怕我军还未攻陷平壤,百姓先揭竿而起了。”
杨帆举起青瓷碗,笑着问边安烈:“现在,边将军还觉得你能镇守两个月么?”
边安烈的笑容渐渐地消失,用喝酒来掩饰他的慌张道:“杨大人不过是自说自话罢了,你说的,不准。”
杨帆闻言也没有深究,道:“边将军,你本是我大明的子民,因为战乱到了高丽,何不再次重归大明?本将承诺,只要你边将军重归大明,你可继续执掌本部人马,如何?”
让一个降将重掌本部人马,杨帆对边安烈的看重可不一般,然而边安烈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动摇,说道:“杨大人,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难道大人不懂么?当初我边安烈来到这高丽,是主公给了我如今的地位权势,吾边安烈绝不可对不起主公!”
杨帆举起碗,赞道:“好!好一个良将忠臣!不过,本官与你打一个赌,如何?”
边安烈亦举起碗,与杨帆碰了碰,道:“哦?打什么赌?”
杨帆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说道:“从今晚开始算起,十日之内吾必破平壤城!”
什么?
边安烈瞳孔微微收缩,继而笑了道:“十日时间?杨大人对你明军的战力,是不是太自信了?”
杨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本官一向这般自信,十日时间攻陷平壤,到时候看在你边将军是辽东人的面子上,本官会饶过你一次。”
边安烈忍不住仰面大笑,说道:“那就多谢杨大人饶过我一命了,哈哈哈!干!”
杨帆与边安烈虽然分属于两个阵营,却十分投缘,开怀畅饮一番之后,边安烈与杨帆互相道别。
临行之前,杨帆还赠送了边安烈一件礼物——绣春刀。
“此刀为吾在京城担任锦衣卫指挥使,彻查郭桓案之后陛下所赠,今日便赠予边将军,希望边将军勿要推辞,此刀只因为吾与将军投缘。”
边安烈本来想要推辞,但是听杨帆这般说,还是收下了宝刀,告辞离去。
返回明军大营的途中,李景隆忍不住问杨帆,道:“大人,这个边安烈真的那么重要?您为何特意见他一面,还赠予宝刀?”
杨帆微微一笑,说道:“李成桂麾下将官不少,以边安烈为最,那些人都说边安烈孤僻冷傲,今日本官一见才发现他豪爽直率,有那种传闻多半是被人排挤,他熟悉高丽众将的情况,又能征善战。”
“若能离间李成桂与边安烈的关系,就算不能为我所用,也可断了李成桂的一臂,这可比击杀千人、万人还要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