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高声道:“发起此联名书的,就有一位南方的中榜士子,名为解缙,另外有任亨泰、吴观玄、吴谦、翁华等士子,尤其是解缙,他本已经中榜,却依旧愿意联名请愿,重审考卷,为何?”
说话间,杨帆环视四周,不止是对余诠,更是对满朝文武道:“解缙只是想要为未来的士子某一个公平与希望,凡天下有志之士,都应支持将此案一查到底,难道,满朝文武大员,还不如一个刚刚中榜的解缙么?”
余诠被杨帆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巴张了张,还是没好意思继续辩论。
张长年见余诠不说话,站出来,道:“杨帆,你说的自然有道理,但本官今日入宫的时候,见宫门外聚集了将近万人,有士子更有应天城的百姓,你煽动那么多的人到宫门前来,是何居心?”
杨帆眉毛一挑,道:“我杨帆并没有任何居心,那些百姓都是听说我要为士子查案,跟随而来的。”
张长年冷哼一声,指责道:“你蛊惑百姓围了皇宫,居心不良,这等人怎可接受审查科举案?陛下,臣认为复查此案当然可以,但不应该交给杨帆,他无德无能居心不良!”
一顶大帽子扣在了杨帆的头上,面对张长年的指责,杨帆却并未生气。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道:“张大人,民心在你眼中是什么?是居心不良?是可有可无?”
张长年冷冷盯着杨帆,说道:“本官可从未说过……”
他的话还没说完,杨帆忽然提高声音,道:“张大人没有去过应天城最普通的茶馆吧?也没有去过那些最普通的酒楼吧?我来告诉张大人,如今百姓都是怎么议论的。”
“百姓们说,以后这科举会试,不再有北人的位置,长此以往,会不会再重现当年唐黄巢之旧事?百姓们说,科举都不公平,这天下还有公平的事情么?”
百姓们还说,查了两次都查不出来,官官相护果然没错,有些住在北方来行商的商人,也在议论要不要从北方搬到南边去。
这老百姓都能看得出来中榜有问题,涛涛民意在此,我杨帆就是要查清此案,查个水落石出,查到今后无人敢再对科举有丝毫染指!”
张长年瞪着杨帆,再度被杨帆辩驳的说不出话来。
三位文华殿大学士接连出面,竟都未在嘴上斗得过他一人,其他的官员互相看了看,再无人敢站出来阻拦。
杨帆转过身,向朱元璋行礼道:“陛下,草民杨帆请旨接替毛骧,清查科举案,此案若查不清楚,吾愿以死谢罪!”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从龙椅上缓缓站起来。
第三次审查科举案,朱元璋清楚这将是最后一次,若再无结果,恐怕本次科举的结果会盖棺定论,而那将是冲击大明国本的事情。
“从今日起,着杨帆重掌锦衣卫,担任指挥使,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同协助查案,另外,五城兵马司的兵马暂由你驱使,无论日夜皆可调动,无论查出了什么,咱都要你一查到底!”
“臣杨帆!遵旨!”杨帆微微低下头,喊道。
皇宫外,焦急的学子们已经等待了快两个时辰。
当得知杨帆官复原职,担任锦衣卫指挥使,彻查科举案后,学子们发出一阵阵欢呼。
四周的百姓亦是喜笑颜开,欢呼雀跃的声音直冲云霄,就连皇宫深处都听得见。
刘三吾、张以宁,还有鲍恂等文人见到这一幕,脸色越发难看,他们很清楚,最危险艰难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亲军都尉府,杨帆换上一身崭新的飞鱼服,来到亲军都尉府衙门,来见毛骧。
毛骧忙活了七日,这科举案里面的东西,他无比熟悉。
二人再见面,毛骧上上下下地将杨帆打量了一凡,笑着说道:“杨老弟风采不减当年,还是这身官服看着舒服。”
杨帆笑呵呵的说道:“毛大哥,之前查案的卷宗待会让人全部送到锦衣卫衙门去,蒋瓛、纪纲他们会接手,你今晚也随我去锦衣卫衙门,有很多事我都要问你。”
毛骧闻言面露难色,劝说道:“杨老弟,你为何要执意接下这桩案子?为兄劝你一句,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为兄我不是查不出,而是不敢继续查啊。”
杨帆悠悠说道:“科举乃国朝抡才大典,然这次科举总共录取五十一人,但福建、江西、浙江三省就占了五十人,这群文官的胆子之大,若这次不使出雷霆手段,那科举不就成了他们的自留地了吗?”
见毛骧还要说话,杨帆摆摆手,说道:“毛大哥,我也是北人,怎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不管?你且放心,就算这案子查的水落石出,大不了我就回辽东,在辽东,谁人能动的了我?”
“那群南方的文官将官位看做囊中之物,别人不敢动,我来动,毛大哥,我需要你帮我,拜托了!”
见杨帆向自己行大礼,毛骧连忙扶住了杨帆,道:“贤弟万万不可,我……我帮你就是了!”
说完,毛骧拉着杨帆往书房里面走,然后神神秘秘地取出一个锦盒,道:“这是当初愚兄查案的时候,从一堆文书里面发现的,对你查案或许有用。”
杨帆打开锦盒,将里面的一页文书舒展开这么一看,目光瞬间凝住道:“毛大哥的这一纸文书何止有用,简直是抓住了此案的一个破绽,有大用!”
杨帆的眸子异常明亮,一个计划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成型。
上午杨帆官复原职,中午去了亲军都尉府,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在应天城的官员关注,尤其是刘三吾一众人。
刘府,刘三吾、张以宁相对而坐,神色都不轻松。
刘三吾眉头紧锁,道:“张大人,杨帆重掌锦衣卫,恐怕从明日开始,就会重新审问相关阅卷的考官,以及复审的官员,锦衣卫的刑罚酷烈,有几人能承受得住?若是他们松了口,恐怕……”
张以宁抚须,说道:“刘大人,你这是关心则乱,杨帆若是不动用刑罚,吾等还抓不住他的把柄,但杨帆若是对文官用了刑罚,岂不是给了吾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