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上来晒太阳的,趴在岸边,就觉得里面可能有什么东西。找着找着,就找到了这里——”
沈乐顺着他的动作往下看去。看的不是坑里的东西,而是坑边的土,一边看,一边和记忆对比:
“这里的泥土,和旁边的不太一样啊……”
具体怎么不一样,原谅他看不出来。嗯,考古学专业,有个专门的学科叫考古地层学,根据土质土色的不同,判定该地层的年代;
他本科的时候也背过,也看过样本,但是,以他课堂上背的那点儿东西,到这里真的感觉,书到用处方恨少……
沈乐绕着土坑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精神力展开,细细渗入土层,好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办法,他蹲到土坑边上,看着老海龟一下下拨弄沙土。渐渐地,眼看着里面露出东西来,沈乐忽然扬声:
“停!”
他跳下土坑,双手用力,把老海龟往旁边一推。不顾它“哎哎哎”地乱叫,自己蹲下来,仔细看里面东西排布的形状:
“感觉……像是环绕着什么东西的样子……哎,你去拿个铲子过来?”
铲子是没有的,船上也没有带铲子。但是,老海龟一挥前肢,从遥远的海里飞起一股浪涛,直接飞到他面前。
海水变形,冻结,冻成一把工兵铲形状,,送到沈乐面前:
“铲子!”
沈乐:“……你帮个忙,把土坑扩大一点,旁边的土也刨掉可以吗?大概这么大一片……”
老海龟嘟嘟囔囔地去干活了。沈乐起身转了一圈,扯了一把草缠在冰铲柄上,开始快速刨土:
加快速度!
加快速度!
在铲子化完,水渗到土坑里,打湿里面的东西之前,要把该刨的都刨出来!
该死的,他怎么就不能用精神力,直接感知到下面的物件,有哪一样和红嫁衣直接相关呢!
沈乐不停地刨土,动作轻柔而谨慎,一边刨,一边旋转手腕,尽量不碰到土坑里埋的东西。
陶碗,陶盘,一口铁锅,这叠奇怪的东西是什么?织物?
谢天谢地没有灵光,他不用把这些东西捡起来修,更不用猜测这些东西到底是衣服,是鞋子,还是被褥。
总之,沈乐沿着老海龟刨开的土坑,慢慢向前,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等待的东西:
一个木偶,或者说,一个被粗略地刨出来,勉强可以说是人形,又在土坑里埋了很多年,几乎腐烂殆尽的,几根木头拼接的东西。
它身上,可能有些织物的残片,但需要精细的考古手段才能提取出来;
右手边躺着一根鱼叉,木柄几乎已经烂完了,只能从残存的叉尖,看出它原本是什么模样;
而左手边,随着冰铲的拨弄拂拭,一根比胳膊长些的棍状物,安安静静地躺在土坑里。
很好,很不错,又一件带有灵光的东西!
这个……看形状,应该是件武器?
沈乐从背包里掏出一卷塑料布,在地面上展开。精神力涌出,平平地托起那件棍状物,把它移动到塑料布里,小心裹好。
他绕着土坑走了一圈,慢慢思索:
看东西排布的方式,这是一座……衣冠冢?
是那位姑娘的吗?
她没有回来,没有能安息在这片土地上?而她的后人,选择了为她立下衣冠冢,而不是像对待其他渔民那样,葬身大海,就是一切?
她的丈夫呢?
那位青衫书生,后来怎样了,和她一起出海了吗?
沈乐捧起塑料布,又蹲在土坑里扒拉了半天。确认没有其他任何带灵光的东西,也没有墓志铭、没有墓碑,没有可以辨识墓主人身份的东西。
他只能拜托老海龟将坟墓恢复原样,记录好地点,再拜托他到海里去转一圈儿:
“记住这几样东西的味道,如果你找到差不多的东西,拜托给我带过来。嗯,如果是我要的,找到一样,我多来看你孩子一次!”
为什么它在附近转悠的时候,会遇到这么脏的阴气?
那位年轻姑娘,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没问题!交给我!”
老海龟精神抖擞地奔向大海。浪花声中,沈乐听到他和他老婆一边潜游,一边拌嘴:
“你还说我不应该乱跑!你看,沈先生说了,我帮他找东西,他愿意带我孩子了!”
“那是你运气好!运气不好的话,还是会害了娃儿的!”
砰砰砰,哗哗哗。老海龟夫妻的折腾当中,沈乐左手一根长棍,右手一坨不明物体,神色柔和:
“等等啊,回去就把你们修好。——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