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考古所的郭教授,最近十分郁闷。
他是来进行抢救性发掘的。附近发生了一次泥石流,在对泥石流掩埋的村庄进行发掘的时候,挖出来了不太一样的东西。
然后,他们就过来干活了。开始的工作相当顺利,挖掘出了一些寺庙遗址和墓葬遗址,年代并不非常久远,价值看着也不是很高,眼看着他们很快就能撤离了。
然而,在即将撤离的时候,他们有了奇怪的发现:
“这是什么?”
“看上去像是完整的牛骨头……埋在地下?是随葬吗?”
“很奇怪……这种随葬方式,宋代早就不用了。而且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具牛骨头特别高大?”
“没错……”两个学生跪在地上拉着皮尺,仔细测量牛蹄到牛脊椎的长度:
“肩高比普通水牛高了至少30厘米,远远超过普通人身高……”
“等等,周围发现的泥土不太一样,有塑型的痕迹!感觉,感觉像是以牛骨头为基础,制作的泥像……”
“什么人会这样做?鞭春牛吗?”
“别开玩笑了,鞭春牛用的泥牛,都是一次性的,用普通的木头作为骨架,绝对不可能用牛骨头!”
“等等——这些牛骨头——这些牛骨头动起来了!”
“它们自己拼装成型了!”
“它们开始奔跑了!”
“快闪开!啊——”
学生们四散狂奔。郭教授速度慢了一点,没来得及跑掉,只能飞快地往坑里一滚,尝试用这种方式避开牛蹄子——
好消息,他避开了要害部位,没被踩到脸上,也没被踩到胸口之类的致命地方;
坏消息,他的屁股被重重地踩了一下,踩出老大一个洞,血肉模糊。站不能站,坐不能坐,躺都不能躺,只好趴着!
而且还报不了仇!现场出现异状的消息报上去,很快,就有一批自称特殊事务部门的人接管了考古现场。
他们拿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比如金钱剑,比如罗盘,还有一些像是探测仪,长得又不太对劲的东西,把整个现场扫了一遍。
扫完了,还在现场焚香,搭法坛,焚烧符纸,折腾出各种花样:
“喂!等等!别把现场踩乱了!”郭教授好似看到了被一批盗墓贼横冲直撞的古墓,心痛不已:
“这现场的所有布置,每一样都是非常有意义的!让你们踩坏了,很多信息就都损失掉了!!!”
没有人理他。或者说,来干活的特事局成员,没有人理他。
只有他自己的亲亲硕士生,把他往后拽了一拽,小小声:
“老板,那个……考古确实重要,但是命也很重要……”
谢天谢地,这些特事局成员,干活速度很快。他们在整个现场扫了一圈,记录下许多信息,很快就宣告撤退。
撤退之前,有人拿着一把貌不惊人,看上去地摊随便能买到的桃木剑,挂到发掘现场中心的杆子上:
“你们多多注意这玩意啊!桃木剑没变化,就没事,你们可以安心干活,白天晚上都能干;
桃木剑万一变黑了,烧起来了,或者炸了,立刻走!马上走!立刻给我们打电话!!!”
这个叮嘱十分诡异,然而,对于已经被牛骨头驱赶了一次、踩了一次的师生们来说,有比没有好。
哪怕是郭教授,摸着屁股上还没长好的伤口,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接下来,他们平平安安干了几天活儿,其间确实有平地刮起旋风,动物骨头蹦蹦跳跳,地面突然裂开口子等种种异状。
然而,还不等他们四散逃跑,杆子上的桃木剑就轻轻摇动一下,仿佛发出噼啪的响声……然后,一切风平浪静,啥异状都没有了。
看来这次田野考古能平安顺利?
郭教授很高兴地想。这次发掘出来的东西,形制颇有点怪异,带回去以后,应该能发一篇好论文。
嗯,目前看来,申请国自然不是问题,顺便还能保两个学生毕业——
也就是这次牛蹄子踩在他屁股上,而不是踩断了哪个学生的骨头,要不然,说不定还能多几个保研的……
这工作啊,是越干越有劲,越干心情越舒畅了。特别是昨天半夜,还在发掘区域的中心位置,疑似大殿中心的地下,挖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长方形,长30里面,宽20厘米,高15厘米。
外表澄净透明,内部有细细的金线盘绕,形状一眼看过去有点儿熟悉:
云纹,兽面纹,乳钉纹,夔龙纹……各种篆字……感觉有点像,细看又不太像,中心部位,还躺着一枚纯金色的核心……
大发现!
绝对的大发现啊!
这东西,国内考古界,从来没有出现过——全世界考古界都没有出现过!
把它带回去,解析出来,那就不是一两篇国自然的事儿了!那是绝对的功成名就!
从今往后,只要说到这件文物,我的名字,肯定是稳稳和它联系在一起的!
郭教授激动了。他指挥学生,全方位地给这件奇怪东西拍照,扫描,测量,称重,填表格……
找出最好的一个箱子,仔细放进去,仔细锁好。决定了,明天一早,就派人把它直接送回学校!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明天。当天中午,一批有点脸熟的特事局成员,持枪入场,直接在他们的发掘成果当中找到了这样东西,直接带走。
不但带走,还搜查了现场所有的记录,删除了所有的照片和扫描文件,带走了所有的纸质表格;
非但删除,带走,还连他们也一并卷走了,甚至把这块地方圈了起来,设置成警戒区……
“喂!喂!你们干什么呢这是!”郭教授试图抗议:
“我们这是地区重点考古项目!不要干扰我们工作!”
“抱歉,这是特事局国家级重点项目。”一份征用文书怼到了他的鼻子底下:
“请配合我们工作!”
胳膊拧不过大腿,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郭教授嘟嘟囔囔,脸贴在中巴车后窗上,眼巴巴地看着宝贝项目离自己越来越远;
宝贝发掘成果,论文,文物,功成名就,全都离他越来越远……
“对了,郭教授,您也不必难过。”大概是他的脸色太过黯淡,奉命把他们送出这片区域的特事局小哥,罕见地发了善心:
“别的我不知道,就你们昨天挖出来的那块透明玻璃砖,它肯定不是西周的。”
“那它还能是上周的?”
“……据我们所知,它真的是上周的……”
事实上,当地特事局人员的消息,还是有了点偏差。都不是上周的,根本就是三天前的——
今天是周五,它被做出来的那天是本周二,还在本周的范围内。
特事局在东海的那个研究所,按照沈乐提供的方案,用光刻方式刻出符篆,在里面加入芯片,启动,然后满世界寻找信号。
一开始没找到,直到它被郭教授的学生们从地底下挖出来,信号变得明显,他们才顺藤摸瓜地找了过来。
然后?
然后,当然是把这块地方圈起来,圈大一点,再做重复实验啊!
重新做一遍!
重新做十遍!
重新做几十遍,一百遍!
确定传送是不是稳定的,是可以准确传到这片地方,还是传到这片山区的随便哪个地方,还是会在全国各地随机乱传?
研究所里的光刻机都快要刻冒烟了!
一口气连刻了十个盒子,传送了十个盒子。让研究所惊喜的是,这十个盒子,虽然落点不同,却都准确地传送到了这片山区!
“唉,为啥偏偏是这片山区啊……”
研究所看着山区的地图,看着那没有国道,没有省道,连县道都没有,曲里拐弯,全靠村村通扛起来的道路,心都要碎了。
沈先生,咱就是说,咱就是说啊——您都提供传送目的地符篆了,您提供个靠谱点的地儿不好吗?
不指望您把目的地放到某工业园区,某港区之类的地方了,咱们就算放在山上,也找个大点儿的山放啊!
沈乐:“……我也没办法啊!”
这符篆不是我自己画的,是我勾连泥塑群体,它们给我的啊!
你让我自己画,我是画不来的!你给我一个某地等高线地图,让我翻译成符篆,我是更加翻译不来的!
“知足吧。”手忙脚乱,要派人过去出差,要派人去搜山,寻找传送目标,要安抚下属,要给他们调班的特事局领导,头发都要愁秃了。
就这样,还要安慰手下的专家:
“至少沈先生给的符篆,是定位到偏僻山区当中。如果他给的是五岳真形符,然后成功了……你想过后果吗?”
五岳啊!
每一座都是名山啊!
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只要不是狂风暴雨冰冻天气封山封景区,一天到晚川流不息的人流。
中岳嵩山,看着好像作为景区的名气不怎么响,但是要知道,少林寺就在嵩山主峰旁边。
北岳恒山的名气小一点,但是悬空寺的名气,也是明晃晃摆在那里的,更不用说最近刚刚吃了一波大的热度。
就算是景区当中最不热门的衡山,那也是国家五a级景区,一个中秋能接客35万人,一个国庆能接客116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