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秦医生皱着眉头,绕着沈乐顺时针转半圈,再逆时针转半圈。
手势翻飞,探查法术在沈乐脑门一扫而过,又伸手摸摸他额头:
“脑电波平稳了呀?——这也不烧啊?”
“怎么我还得烧糊涂了才能会修琴啊?”沈乐气鼓鼓地跳下床,抓起枕巾,用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秦医生看着他摇头:
“之前你听个弹琴都要睡着来着,怎么,现在就突然会弹了?你是想说,有人给你传输了弹琴的记忆?”
“那何止啊!”
沈乐平伸双手,虚空轻按,勾、剔、抹、挑。秦医生“嘎”的一声,猛然顿住,双眼凸出,死死盯住了沈乐:
“你、你……”
沈乐这几下动作,哪怕外行人也看得出章法韵律,绝不可能是随便划拉。
秦医生不知看了多少遍瑶瑶姑娘弹琴,更是一眼就能看得出,这是《阳关三叠》的起手——
“好家伙,你什么时候学会弹琴的?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家里宅着,也没请老师上门啊!”
“所以我说,有人给我传输了弹琴的记忆,你还不信……”
沈乐慢悠悠吐槽。何止弹琴,秦淮河畔那些女子,论起艺术水平,在那个时代完全是出类拔萃。
而且,人人有绝活傍身,个个一专多能:
有人擅长唱戏,专工戏剧排场,兼擅生、旦;
有人能鼓琴清歌,有人能作掌上舞;
有人通文史,善画兰,“时人推为南曲第一”;
有人能咏诗,能鼓琴,“针神曲圣,食谱茶经,莫不精晓”;
有人善弈棋、吹箫、度曲……
琴瑟琵琶,箫笛笙管,以至于打双陆、打马吊、行酒令、主持宴席,各种各样的娱乐,只要你能想得到,必然有人会。
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哗哗灌进来,
沈乐现在自我感觉,自己回到学校里,上个晚会啥的,要弹琴就弹琴,要吹笛子就吹笛子,实在要扮上唱个戏,那也不难——前提是只能唱昆曲;
下次再修补某张古画,提起笔来,也不至于千斤之重,特别是画个兰花、梅花,基本上闭着眼睛随便挥洒;
上那种中华古诗词之类的节目,来个诗词接龙、飞花令啥的,根本不带怕的!
当然,主持宴会,炒热气氛,让宾主尽欢什么的,那还是不行的。
那个和情商高度相关,沈乐这种社恐到直接宅家,有钱了根本不想出去工作的,还是算了……
总之,他慢悠悠表演了虚空弹琴,虚空吹笛子,虚空弹琵琶。秦医生盯着他的动作,眼睛越来越亮,终于大喊一声:
“你等一等!”
转身奔出房间,推开门的瞬间化作飞鸟,一飞冲天。最多一刻钟,爪子上抓着一个巨大的盒子,一头扎下地面:
“沈先生!麻烦您!麻烦您稍微弹一下,如果效果ok的话,我就去找瑶瑶,说服她让你修!”
沈乐:???
等等,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我并没有答应要帮你修那位瑶琴小姐,你说的那位瑶瑶姑娘啊!
自古医不叩门,文物修复者对于被修复的文物来说,那也就是个医生。
患者自己不要求看病,旁边人上蹿下跳,使再多的劲有什么用?
他还没开口推辞,秦医生已经飞快打开盒子,抱出那具瑶琴。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就差背后伸出个尾巴来摇:
醒醒啊!
你是禽类啊!
你不是走兽!
你那个尾羽不能摇的,摇出花来,当心折了!
双方拉锯好一会儿,沈乐到底撑不住秦医生的狗狗眼光波攻击,勉为其难弹了一曲。
秦医生在旁边举起个手机,一丝不苟地录完视频,大声赞叹:
“弹得真好!弹得太棒了!这么高的水准,距离瑶瑶姑娘,也就差一丝了!”
……谢谢,这个夸赞,我一点也没有感到荣幸。沈乐翻了他一个白眼:
甚至,一个去年听演奏会还会差点睡着的人,今年忽然就显示出这么高的弹奏水准,你真觉得你的瑶瑶姑娘会高兴吗?
不等沈乐吐槽,秦医生手指轻点,已经把视频发了过去。他满脸笑容,盯着手机,只差一头钻进屏幕里去,好亲眼看到瑶瑶姑娘的微笑:
怎么样!
我给你找的修复者靠谱吧!
弹琴的技艺已经这么高了,可想而知,修复瑶琴,音准之类肯定不能问题!
他这一脸蜜汁微笑,沈乐完全看不下去,翻翻白眼,扭头去打理自己。擦汗,擦头发,转到隔壁房间,快速换了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