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重色轻友!”
沈乐下意识地笑着喊了出来。而这喊声也震动了他的灵性,把他从记忆灌输中拖了出来——
下一刻,他看到合金大佬扒在旁边,皱着胖脸,很不开心地点头:
“对,重色轻友!重色轻友!!!”
“你也看到了?”
沈乐讶然。以前器灵灌输记忆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接收,其他人,不,其他器灵,哪怕就贴在边上,也什么都感应不到;
这次怎么了?
这张画的器灵特别强吗?
还是说,铜片开发出了新功能,可以一对二传输,甚至在这个房间里广域传输?
又或者,合金大佬和这幅画的主人,本来就有特别深的渊源,所以他可以看到?
“我看到什么?”迎接他的是一张特别茫然的脸。合金大佬顿了一顿,才指向这幅画:
“你说这个?那家伙就是重色轻友!重色轻友!说好都给我吃的,看到一个漂亮姑娘,他就来夺我口里的食!!!”
啊,那是真的特别重色轻友了。
把咬到嘴里的东西抢下来,那是要结大仇的,也就是合金大佬是有了灵智的妖怪,如果真是条狗,你看它咬你不咬你?
“没错没错,重色轻友。”沈乐配合着点头、吐槽。合金大佬反而不高兴了:
“那又怎么啦?他对我很好的!真的很好的!而且,他后来,从那个姑娘那里,弄了一大批金子给我!”
“讲讲,讲讲?”沈乐两眼放着八卦的光,不由自主倾身向前。
他被从记忆灌输中拖出来以后,几次凝神,几次沟通,都没能进入后续场景——
这画卷要么就是被打断了两次,没力气继续了,要么就是得进一步修复完成以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这时候,要是能提前知道下文,那多好啊!
那个姑娘是不是画中女主?
是不是少年的心上人?
她后来,有没有和少年白头偕老?
快告诉我,我不介意剧透的!
“哼~~~”合金大佬傲娇地扭过头去。他左摇一摇,右摆一摆,晃动着尺寸超限的肥大臀部,扭出实验室:
“你啥时候把秘密解开,我啥时候告诉你!”
切!
我还就不信我搞不定了!
沈乐冲他翻了两个白眼。头顶上,小油灯的银光悄然飘下,在空中变形出一根中指;
身边,小墨斗的铅坠也拖着墨线蹿了过来,绷直、弯曲、变形,扭出了一个“凸-凸”的形状……
沈乐抄起巨大的亚力克尺子,先拍了小油灯一下,再拍小墨斗一下。小孩子不可以说脏话!
不可以比不雅手势!
都给我滚下来反省!
教训完两个小家伙,沈乐吸气、吐气,恭恭敬敬,请了张老师回来。在张老师指导下,开始了修复的下一步:
揭去托纸、褙纸。
揭纸不是你想揭,想揭就能揭。淋洗过后的画,画面是向上的,托纸、褙纸都是在画面下方,贴着桌面;
要揭褙,就得把它翻过来再揭。如果什么都不做就翻,湿漉漉的画纸,很容易直接粘在工作台上,回头撕也撕不开,毁伤画面;
而且,揭褙的过程中,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把托纸,褙纸撕开,很容易造成绢丝扭曲、错位,让画面变形。
所以,在给画翻身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要调制浆糊,把水油纸和绢面粘在一起,用以保护绢面:
“又要调浆糊……捣糨糊,捣糨糊,捣糨糊……”
沈乐有气无力地嘟囔着。如果真的可以捣糨糊——本地语言对“和稀泥”的称谓——倒好了,问题是,张老师对浆糊的厚度,看得非常紧:
“太厚了!这么厚的浆糊,你回头把水油纸揭掉,浆糊弄也弄不干净!”
“太薄了!浆糊过薄,粘不住画心,你等于白忙!”
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
沈乐来来回回,连续调了五次浆糊,勉强达到了老师的要求,而碗里的浆糊已经从浅浅一个碗底,变成了足足大半碗。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沈乐还是第一千零一次询问张老师:
“老师,能不能有一个标准浓度可以参考?每次都靠经验也太难了!”
“你想多了。”张老师淡定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浆糊的厚薄,要根据画心材质的厚薄,以及画心的吸水程度而定,每一幅古画都不一样。
——这还算好的,早年还要考虑天气,考虑温度湿度。哪像现在,空调房里恒温恒湿,只要考虑画心就可以了!”
而代价是我的工作室里,24小时不关空调……上个月的电费是多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