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更前方和八旗兵拉扯的明军骑射手中,有的掏出长柄大刀或者长矛,加入了正式发起冲锋的明军骑兵大部队,有的则是驾驭战马向两边驶去,显然是试图继续用远程武器射击八旗军。
八旗骑兵的阵型被骚扰的有些散乱,但很多八旗健儿还是很有斗志的,他们发出海螺号声,同样或放平长矛,或举起大刀、狼牙棒等武器,与明军骑兵针锋相对。
轰的一声,很快啊,两股铁甲铁骑组成的钢铁洪流,狠狠地对撞在了一起,无数折断的矛尖和断裂的刀刃齐飞,无数兵丁和战马互相碰撞的稀碎。
本来就有些散乱了的八旗兵阵型,在明军骑兵猛烈的冲撞下,愈发地动摇,已经有了彻底崩溃的苗头。
而得益于组织度远高于清军,第一波冲击的明军骑兵,却可以迅速地在向西方继续依照惯性冲锋百十步后,再慢慢减速重新列阵。
在第一波发起进攻的明军骑兵如潮水般远去的时候,第二波明军骑兵如同疾风暴雨一样到来了,本就愈发动摇的八旗兵阵型,在这转瞬而来的又一场风暴中,可以说被打的千疮百孔。
还没等第三轮明军骑兵发起攻势,八旗健儿的阵型就已经支离破碎、不成样子。
组织程度高的军队,打组织程度低下的军队,那肯定就是一边倒的了。
承受了明军骑兵的两波打击,整体上组织度已经低下到接近彻底崩溃地步的八旗健儿,纵使人数依旧占据优势,面临士气和组织度都旺盛的明军骑兵,就如同前年嘉定城、江阴城武器差、组织度低下的民兵,面对李成栋麾下的大清绿营兵一般,结果只能是打不过。
俗话说的好,老虎抓耗子、一物降一物,向来百战百胜以至于不可一世的八旗健儿们,今日终于遇到了他们的天敌,然后,打不过天敌的八旗健儿们,只得四处溃逃,
然而由于此地地形限制,八旗兵依旧处于明军包围中,他们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迟早他们要死在明军骑兵的屠刀之下。
就是这样,虽然,至少在清军右翼,这个局部战场上,初始状态下足足有六千人的八旗兵是占据兵力优势的。
但是,因为实力上难以逾越的差距,无论是单对单来独打独,还是成百上千乃至上万的集群作战,肉体凡胎的八旗健儿们,确实就是打不过天神下凡状态之下的明军骑兵。
眼看着传说中天兵天将一般的八旗健儿,果然连三千羽林健儿的仅仅两波冲击都抵御不住,第三波明军骑兵便暂且停止积蓄力量做冲锋准备,而是展开来,防止对面有胆大的八旗骑兵走漏的。
虽然东边的明军骑兵,在冲了两波之后,只剩下千余骑,可大部分丧胆的八旗健儿都没有直面基本留守原地的第三波千余明军骑兵的勇气。
但这种向死而生的勇气,豪格还是有的。
然后,他就真死了。
战死!
是的,在大崩溃的形势下,觉得自己已经确实无法有效掌控全军的豪格大将军,更不用奢谈突围了,万念俱灰的豪格只想一心求死。
尤其是亲眼看到在明军骑兵的第一波冲击中,他豪格的堂弟固山贝子满达海,就被一个骑牛冲锋的凶悍蛮子将领飞掷而出的马槊砸中前胸,防护满达海前胸的重铠,面对近距离飞过来的马槊,就好似纸糊的一般,铛的一声破了个大洞,而后那骑牛蛮子将领在身边几个似乎更加神勇的亲卫护卫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把尝试救助重伤满达海的几个忠心戈什哈通通杀掉,再策牛来到满达海身边,取下马槊,随随便便就将半死不活的满达海手殪。
自家兄弟满达海的悲惨下场,不仅没有让豪格感到害怕,反而让豪格心中生出了无穷无尽的愤怒和斗志,豪格大将军下定决心要效仿战死沙场的满达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样至少到下面有脸见他的皇阿玛和皇玛法。
不对!
豪格猛然想到,在他这个大将军的指挥下,大清兵遭遇了自从三十年前皇玛法起兵以来最惨重的失败,他本来就没脸到下面见他的太宗爸爸和太祖爷爷了啊!
虽然如此,以豪格比较知廉耻的刚烈性子,也不可能破罐子破摔,他还是决心宁可战死沙场,也不屈膝投降,这样至少他的良心会过得去一些,不然的话,纵使苟活下去,他的下半辈子也是备受煎熬,还不如直接战死一了百了。
为了提高作战效率,明军非常重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作战思想,在第一波冲击中,八旗兵中军官模样的人,就被以极为骁勇善战的海宋人为核心、包括胡一青这类自然人勇士的明军骑兵,给重点狙杀了。
也就是说,明军左翼骑兵的第一波冲击,就击杀了清军右翼八旗骑兵的大量军官,第二波就更是雪上加霜,军官的巨量伤亡带来的恐慌,也是八旗健儿们这么快就被打到彻底崩溃的重要原因吧。
当然,也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豪格才这么知道他此时向死而生的举动,肯定就是真的十死无生了。
果然,在豪格率领他目前还能够指挥得动的几百八旗骑兵,向着横亘在东边唐家湾方向阻碍清军生路的千余明军骑兵发起绝死冲锋没一会儿功夫,豪格大将军就被一根平平无奇的箭矢给狙杀了,
主将死在冲锋路上,剩下暂时还没有死的、依旧处于冲锋状态下的八旗健儿们,有的彻底丧失士气和军心抱头鼠窜,有的则是叫嚣着为肃王爷报仇的口号,继续向前,向着死亡冲锋。
若是搭配朱由桹坚持的英雄史观,以主将死亡作为战役结束的标志的话,此时此刻金口战役,可以说已经结束了。
明军赢得了这场重要战役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