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停顿了一小会儿,朱由桹才继续道:
“至于这湖广的督师,依朕看,云从你去职之后,朕也不必再寻人来接替,直接撤销即可。
有朕和麾下的十万近卫军健儿在长沙城坐镇,这湖广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此种情形之下,哪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狗一样的东西,活得不耐烦,打着灯笼找死啊?
这湖广作为朕的行在,安全的很,若是继续设置督师,真是多此一举,索性直接撤销算逑。”
“陛下言之有理。”何腾蛟语气恭敬顺从地回应道。
纵使屡败屡战,饱受现实毒打,但说起来对功名利禄的追求,何腾蛟依然还是九死而犹未悔。
而他之所以主动向皇帝辞去督师之职务,归根结底,还是存了“以退为进”的心思。
虽然皇帝为了安他的心,屡次三番说他有苦劳,不会治他的丧师失地之罪,可对此何腾蛟心里除了感恩之外,多少还是有心虚,在他看来,主动辞去督师之职,或许才能够保住更多东西。
别的不说,即使督师这个差遣没了,他依然还是大明朝的武英殿大学士,还有充足资格在朝做阁老。
除此之外,饱受湖南骄兵悍将戏嬲的何腾蛟,至少目前也的确不是太想继续当这劳什子督师,反正他也管不了底下的丘八,当督师只是去平白受无法无天的丘八们气。
还是让实力和威望都足够强大的皇帝陛下,去亲自管教那些丘八吧。
总而言之,封疆大吏虽然明面上权力很大,可做好并不容易,何腾蛟对此体会颇深,所以他老何还是在皇帝身边安安稳稳做阁臣为好。
虽然做阁臣的话,摊上这么一位强势的皇帝,权力显然会小,但胜在稳健,而前途嘛,其实也算得上差强人意,可以接受。
正当何腾蛟打定主意以后老老实实当阁臣辅佐天子,天子却开口了,只听朱由桹眯缝着眼睛对何腾蛟道:
“朕刚听闻先前督师滇黔的王龙藻,已在昆明为沙逆定洲所害,黔国公天波也早就丧失昆明老巢,避难于楚雄,自身难保,这二位都是忠臣,现却都已指望不上。
献贼毙命于建虏之手后,其余部如孙可望、李定国等人皆归顺我大明,并依朕诏令,率部入滇平定沙定洲叛乱。
可孙、李这些人,毕竟是贼寇出身,难以让人信重,故朕以为需要派一忠诚可靠之重臣,督师云贵,监督孙、李等将平定沙定洲,并且经营云贵,安抚百姓,之后再等待时机北上收复四川,策应北伐驱虏大局。
不知云从可有人选向朕举荐?”
听到这问题,何腾蛟心中不由得一惊,但稍微思想斗争了下之后,他还是断了毛遂自荐的想法,虚心进言道:
“臣以为于野可担此重任……”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章旷直接当场吐血。
在朱由桹、何腾蛟、赵琸、焦琏等一众文武大臣或关切、或惊讶、或疑惑的目光下,从吐血中缓过来的章旷,脸色虽发白,语气却不紧不慢地道:
“臣身体不好,云南路远,恐怕受不了这路途颠簸之劳累,十九会死在路上,臣早已将身家性命许给国家,这条性命固然死不足惜,只是唯恐猝然身死,误了陛下的大棋……”
有理有据地解释了一番后,病重未敢忘忧国的章旷还向朱由桹进言道:
“臣以为尚可喜、孔有德虽已接连授首,可那伪怀顺王耿仲明还未伏诛,陛下应尽快派遣兵马追击,莫要让那耿仲明逃了。”
看着章旷身下的一滩血,朱由桹一脸关怀地点头道:
“于野你所言有理,朕看你这病确实不轻,居然说吐血就会吐血,就算不会病死,只怕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亡,朕不是那种不近人情之君,不会让你这样的病人平白无故送命,故你还是应当老实留在长沙调理身体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