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国柱是辽阳人,和罗绣锦是同乡,不仅如此,其经历也和罗绣锦非常类似,都是李如彘时期以诸生身份归降后金,然后长时间作为文官为后金效力,到了如今大清入关之后,他们已然是在后金(大清)为官二十余载的老资历汉奸了。
首先背景很相似,其次投金之后,马国柱和罗绣锦作为同乡,又长时间是同僚,再加上一开始投金的汉人,数量是比较少的,罗、马二人便自然而然地和其他一些汉奸在一定程度上抱团取暖……
总之,基于各种原因,罗、马二人之间颇有些交情,更何况,天聪八年大金开科举,罗、马二人又都中举,名列天聪八年后金八大举人名单,一下子又有了“同年”之谊,二人私交愈发深厚。
罗绣锦在武昌战前起义、反正归明之后,获得过朱由桹的接见和赏赐,其间,早就志在南京的朱由桹,多次向罗绣锦询问过马国柱这个伪总督的底细,对于朱由桹这位地位尊贵的新主子的问话,罗绣锦这样的识时务之人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并且除此之外,坚信天命在我大明,在圣天子的领导下大明必将中兴的罗绣锦,还主动向朱由桹提出要写一封招降信,然后在信中言辞恳切地劝说马国柱这个老朋友和他一样弃暗投明,对此,朱由桹当然欣然应允。
朱由桹率军东下之后,罗绣锦虽然人被留在湖北,归张褒张督军节制,但其劝降信件却是快要被使者送到马国柱手上了。
由于在情报收集这方面实力上的极大差距,朱由桹很清楚马国柱这个阻挡他收复南都的主要敌人之一的底细,而马国柱的眼前,却全是战争迷雾,他对朱由桹这位“伪明桂王”的情报,知之甚少。
借助于神通广大的间谍,朱由桹对于伪清军队在金陵及其周边地区的兵力同样也颇为了解。
如同“安庆三巨头”的名号一般,对于南都的伪清主要军政头目,作为“三巨头爱好者”的朱由桹,也给他们起了一个既响亮又文雅的名号:金陵三巨头。
至于为什么不叫“应天三巨头”或者“江宁三巨头”,当然是因为南都现在并没在大明实控下,其事实上不叫应天府,而叫江宁府,应天、江宁这两个名字,对于朱由桹来说,现在都有些不合适,于是就只能暂且折中取“金陵”这个中性一些的名字。
所谓金陵三巨头,除了在伪清正式官衔为“总督江南、江西和河南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饷、操江、统辖南河事务”的马国柱马总督之外,另外两个,分别就是驻防江宁府户部侍郎、昂邦章京、满蒙八旗提督瓜尔佳·巴山,以及昂邦章京、汉军及江南汉兵营提督张大猷。
巴山是满洲镶黄旗人,也是戎马半生的满洲八旗高级将领,顺治二年,多铎攻下江南之后,巴山就开始镇守江宁,在勒克德浑这样的宗室将领以及叶臣这样资历更深的老将镇守江宁的时候,巴山只能算是“弟中之弟”,发言权不大,但在勒克德浑、叶臣回家之后,“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巴山就算是江宁驻防满蒙八旗的话事人了。
由于清廷可以认识到江宁这一“前朝首都”的重要性,所以江宁是清军入关后比较早实行“满汉二元军事体制”的地点,具体表现,就是在江宁设置八旗满洲、蒙古兵作为驻防兵力。
根据朱由桹所获得的情报,江宁八旗满洲、蒙古驻防兵力,为左翼四旗(镶黄、正白、镶白、正蓝)满洲、蒙古兵二千名,弓匠、铁匠各五十六人。
这两千多八旗兵,虽然数量不算多,但因为是大清朝消弭天下寇乱、平定地方的“根本”,是传说中战斗力无可匹敌的“天兵天将”,所以是江宁城防御的主导力量。
张大猷,同样也是辽阳人,天启初年辽沈沦陷之后,时为明军千户的张大猷就归降后金,为后金军队打击明国而效力,后来汉军旗设立,张大猷隶属于汉军镶黄旗,清军入关后,张大猷先随同叶臣攻打山西,后随同多铎进攻江南,期间督兵以炮克城有功。
去年,张大猷才被任命为江南提督,根据朱由桹所获得的可靠情报,张大猷麾下目前有八旗汉军数百人,以及江南汉兵营兵丁七千余人。
张大猷虽然是八旗汉军将领,却以八旗汉军为基础指挥大量绿营军队,这种安排,在大清入关之后颇为常见,这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清廷对降军的不信任和防范。
而所谓的江南汉兵营,基本上就是原来弘光朝的江南提督曹存性等部,前年被多铎收降经过初步裁减之后,其部官兵有一万一千余,去年博洛南征浙闽,又带走了七
千多人,那时候,剩余的四千左右兵丁就已经归张大猷指挥了。
去年年底以及今年年初,一部分兵力随同凯旋而归的博洛大军北返,再加上后续南方形势对于大清来说愈发恶化,清廷也下令让江南加强防御,江南汉兵营的兵力才有所回升,以至于有了现在的马步战守兵丁七八千之数,也就是说,若是南方形势不恶化的话,当没有如此之多。
这些绿营军队在数量上远多于江宁的满蒙汉八旗军队,但战斗力却远远不如,根据朱由桹所获得的报告,这些绿营兵颇为脆弱,几无马匹,即盔甲、弓箭俱称匮乏,而且在军饷发放上面也颇受清廷歧视和克扣,不过,再克扣,也比当明军的时候强点……
待遇由非常差转变为差,也算是好转,再加上汉八旗军官的监视和控制,江南汉兵营倒也安生,至少在明军没有兵临江宁城下的时候安生。
无论如何,江南汉兵营的绿营兵,跟江宁城内全副武装、待遇优厚的八旗大爷相比,简直就是叫花子。
如此,也就难怪八旗军是江宁城防的主导力量了。
马国柱这个江南总督,到目前为止,手头其实是没有督标这类直辖兵马的。
马总督的前任洪承畴,在任上的时候,就给清廷请示过设立标营的事情,不过大清入关之后面临的情况好似“蛇吞象”一般,要短时间并吞天下,兵力其实是颇为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