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天,大家都喝多了。
应宁在要走的时候,还贴心地给每个人都叫了代驾。
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的阿坤,是喝得最多的,许一琳过来接他。
几个人在酒吧门口互相道别。
谢陆言去开车,应宁就在门口等着,还顺便把小楼送上了车。
她跟代驾师傅说,一定得把人安全送回家。
许一琳的车来了,孟子坤没马上上车,而是摇摇晃晃地走到应宁面前。
他用双手扶着应宁的肩膀,先是笑了一下,接着就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打了个酒嗝,说:“妞妞……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应宁就问他怎么。
他抬手摸了摸应宁的头发,“你还记得夏可吗?其实,当年我把她送到国外去了……”
应宁笑了下,说:“我知道。”
“后来她给我打电话道歉了。”
他缓缓抬起头,难过地地望向应宁,那模样仿佛自己犯下了天理难容、十恶不赦的重罪一样。
应宁便把他的手轻轻拂下,依旧温和笑着,“别这么看着我,也不用说对不起,没事儿,真的,我没怪过你。”
许一琳将车窗摇下,紧接着按下了喇叭。
应宁把他扶进车内。
“再见了。”她向他们摆了摆手。
孟子坤没有回应她,只是眼眶泛红,他将头转过去,朝着驾驶座的方向望去,随后闭上了双眼。
许一琳瞧了他一眼,目光从他身前越过,与应宁轻轻点了下头,便驾车离开。
车子行驶出十几米远,孟子坤突然睁开眼睛,用余光透过后视镜,朝后方看去。
阿言的车子这时驶了过来,他下车后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为应宁拉开了车门。
应宁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随后笑着钻进了车里。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闭着眼睛装死。
许一琳冷哼一声,开口,“你在外面到底有多少女人?”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坐着,手里捏着枚打火机,火石被划来划去,成了车厢里唯一的声响。
“一个都没了。”
沉默了片刻,许一琳笑着问:“你喜欢应宁吗?”
打火机停顿了一下,他闭着眼睛,睫毛颤抖,随后又继续划动。
“你养孩子,是不是想让她高看你一眼?”
终于,他收起了打火机,偏过头去。
同时按下车窗,任风吹拂自己。
许一琳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背对着自己,肩膀颤抖了起话了。-
在阿坤婚礼的前夕,应宁和阿言选择离开了北京。
婚礼规模宏大且备受瞩目,大批媒体到访,众多社会名流出席,谈家成员自然也在其中。
他们出现难免会有些不合时宜,也不想让坤子感到为难,于是,提前离开成了他们二人共同的决定。
在离开之前的那个下午,应宁和谢陆言带着孩子回了趟南池子
。
奶奶已经将南池子的房子留给谢陆言。原本周婶和王伯打算返回乡下()?(),
但谢陆言坚持挽留他们()?(),
并将这座四合院赠予他们居住。
周婶抱着小溪溪()?(),
眼中满是不舍。
王伯精心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四少爷?[(.)]???_?_??()?(),
这些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菜,请多吃一些吧,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为你下厨了。”
谢陆言举起了酒杯,向王伯和周婶敬酒,感谢他们多年来对奶奶无微不至的照顾,直到奶奶离世。
气氛中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曾经的小胖橘,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只大胖橘,静静地躺在树荫下,享受着宁静的时光。
小溪溪依偎在应宁怀里,看着胖橘咯咯地笑着。
午后,距离航班起飞还有三小时,他们一家与周婶和王伯道别。
周婶扶着门框,身体微微佝偻着,不断地擦拭眼角的泪水。
应宁坐进车里,轻轻地握着小溪溪的手说:“跟婆婆挥挥手。”
她的眼中也泛起了泪光,声音略带哽咽地说:“您要多多保重。”
春意盎然之际,门口的石榴花开得灿烂,两位老人站在花下,泪湿衣襟。
车子驶出胡同,渐行渐远。应宁的思绪回到了两年前,第一次回到北京的时候,同样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季节,桃花灼灼,她提着糕点去看望奶奶。
应宁和小溪溪坐在车的后座上,小溪溪在儿童座椅里安静地睡着,应宁努力抑制住眼中的泪水,温柔地抚摸着宝宝的脸颊。
谢陆言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透过后视镜,看向应宁。
他温柔地喊了声“老婆。”
应宁擦去眼角的泪水,抬起头勉强一笑:“怎么了?”
“开心点呢。”谢陆言对着后视镜,向她做了个飞吻。
应宁这才笑了起来。
他们提前预订了机票,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来送他们。
然而,小楼还是匆匆赶到了机场。
他向来是最操心的那个,原本前几日他也该离开的,却因应宁生产、坤子成婚,自己的行程一再推迟。
“就这样吧,我明天先充当个伴郎,坤子那个蠢货我实在放心不下。”
应宁让溪溪跟小楼道别。
小楼抱着她,轻声说道:“以后学说话了,第一个要叫干爹哟。”
溪溪眨了眨眼睛,嗯嗯地应了两声,把几个人都逗乐了。
这一次的离开,与上次截然不同。
登上飞机后,谢陆言小心翼翼地把宝宝抱在怀中,应宁轻轻靠在他肩头,一家三口在头等舱落座,无比温馨。
飞机直上云霄,向着全新的生活启航。
小楼站在外面,嘴里叼着根烟,一架飞机飞过,他抬起手,向着夜空无声挥了挥手。
然后转身,潇洒离去。——
四年后。
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
市集上人头攒动,喧闹声此起彼伏,一片熙熙攘攘的繁荣景象。
谢陆言一大早就穿梭在热闹的市场中,精心挑选着新鲜的食材。
买完菜后,他便开车回家,火速为应宁准备午餐。
十二点刚过,他便带着香喷喷的便当,来到了药堂。
刚抵达药堂门口,便听到一声响亮的“言哥()?()”
。
大力正悠然地站在柜台旁,脸上挂着标志性憨笑,和谢陆言打了个招呼。
芝芝原本正与大力闲聊得火热,一看到谢陆言的身影,立刻挺直了腰杆,假装忙碌起来。
这几年时间里,药堂的发展蒸蒸日上,不仅在镇上又开了两家药房,还招募了十几名伙计。
楼上的诊所规模也不断扩大,聘请了更多医术精湛的医生。
应宁当了妈妈,要照顾女儿,出诊的次数就少了很多,一周只出诊两次。
“偷懒呢?()?()”
谢陆言调侃一声,拎着饭盒往屋里走。
“言哥,哪有啊!芝芝身子不大舒服,我陪着说会儿话,嘿嘿,我这就去干活儿。()?()”
大力急忙为自己辩解。
谢陆言说道:“要是不舒服就回家歇着,不差这一会儿工夫。4()_[(.)]4?4????4()?()”
说完,他便伸手招呼另一个小姑娘过来接替芝芝的岗位。
谢陆言上了二楼。
到应宁的诊室门口,刚准备抬手敲门,却忽然听到诊室里传来一阵低沉而压抑的呻吟声。
“哎呀,啊啊,嗯……”
谢陆言心头猛地一惊,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只见白色的帘子后面,应明辉赤裸着上身趴在治疗床上,那宽厚的背上一片通红,旁边放置着一瓶红花油,应宁正手持刮痧板,全神贯注地为他进行着治疗。
应宁闻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
“那你去外面等会我,我还没忙完呢。”
谢陆言随即被应宁无情请了出去。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应明辉终于离开。
走之前还神清气爽地看了谢陆言一眼。
谢陆言立刻撩开帘子钻了进来,他对着应宁抱怨,“老婆,你以后别亲自给人做刮痧了,多辛苦啊,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应宁洗手消毒后,把白大褂脱下,走到他身旁,揉了揉他的肩膀,一眼戳穿他的小心思。
“都是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小心眼儿?”
“就是当爸爸才要小心眼,谁让你是我老婆。”谢陆言转过身,一把搂住她的腰,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撒娇地往她怀里蹭,“我不要老婆给别的男人推拿,老婆只能给我推拿,好不好嘛?”
应宁笑死了,他这撒娇简直跟溪溪一模一样,应宁几乎怀疑溪溪会撒娇的本事都是跟他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