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去了观星台。
傍晚是观星人起床的时间。
棉棉之前建议他种两片菜地,每天给菜浇水,其实就是多干一些低头的活,可以很好的治疗仰头的颈椎病。
去的时候,他正在一丝不苟的给菜浇水。
“先生,今天下雨了,地很湿。”
观星人摸了摸脖子。
“忘了。每天都要做一遍,所以忘记了今天下过雨了。”
“先生,我们明日要启程进京了,特来跟你告别。”
观星人听了,丢下浇水的桶,道:“等等。”
他找出了一封很厚很厚的信递给棉棉道:“京城观星台的人是我师兄,我们亲如兄弟,十几年未见了,你若进京,劳烦你帮我带封信给他。”
江棉棉接了信。
有点厚,想必写了很多内容。
她郑重的道:“只要我能活着到京城,务必会帮你把这封信转交,不过时间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毕竟我一家人出门,可能路上不快。”
“无妨,迟了十几年,再迟一年也无妨的。”
离开观星台,get一封陈旧的迟暮的信。
回到家中。
天已经黑了。
因为明日要出门,晚上吃的以精简为主。
想到要出门能够舒适,恨不得把家都搬走。
搬家包括碗筷被子毛巾什么的零零碎碎实在太多。
好在殷姑指挥的很稳当。
阿娘也出师了,没有出岔子。
阿姐照顾好她自己就行。
夜晚,夜幕降临。
殷姑躺在床上,腰上的骨头吧嗒响了几声,舒坦。
坐了一天,腰累。
她没有想到,居然有生之年,还能回到京城。
命运兜兜转转,像一个圈。
江棉棉躺着跟江小树聊天。
“要去京城了,不知道你会不会水土不服。”
爬两步。(不会)
“你这里的小弟们安顿好了吗?”
爬一步。(ok)
“你有没有对象?”
爬一步。(有)
“要带对象去京城吗?”
爬两步(不用)
“明早就走了,确定不用吗?”
爬一步(恩)
“不早了,睡觉。”
爬一步(睡)
“睡不着,怎么办,小树,小树?”
爬到了手指上,压她的虎口……&!@#@#¥%……
……
第二日。
雨停。
有雾。
出门要早,计划到下一个点歇息,就要一早起来。
半夜全家都开始动了。
棉棉睁眼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被胖丫伺候着洗漱,还有点懵懵懂懂的。
到了马车上还靠着打盹。
昨夜也有点兴奋,像是要秋游的小孩,没有睡太踏实,这会子困的要死。
马车开始移动,然后忽然停下来了。
江棉棉被那急停给创醒了。
睁开眼问怎么了?
胖丫说:“好像是有百姓拦道。”
江棉棉吓一跳,会不会是阿爹这几年敛财太狠了,被人记恨了。
她掀开帘子,却见外头,密密麻麻的百姓,有人带着一把菜,有人带着一捆柴,有人背着一只野兔,有人提着一条鱼,有人拿着一块毛毡,有人手里拿着一把羽毛。
没有空手的,人人手上或多或少,或贵重,或便宜,人人都拿了。
“司马大人,拿上,路上吃。”
“司马大人,这是我们的心意,一定要收下。”
“司马大人,若是京城待不下去,就回来,荆州府城永远欢迎您。”
“司马大人……”
一向擅长作秀的江长天,面对此情此景,面对道路两边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喉结上下滚动,能言善辩的他,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他不自觉的发动最优秀的影帝Buff技能。
红了双目,手足颤抖,深情又内敛。
他其实为百姓做的很少很少,他只是想巩固自己的权利,顺便照顾了百姓。
因为他苦过,知道百姓的苦,他只是尽量避免那些事发生。
他不爱这些人,这些人死活跟他无干。
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愚民而已。
可是无数愚民汇聚一起,就成为了滚滚浪潮,波涛汹涌,好似能把人淹没。
这一日江棉棉出门,又多收获了好几马车的礼物。
有菜有粮有鸡毛有鸡,有柴有菇,有草有药,有鞋有布……
中间还有夹杂着专门答谢棉棉的礼物。
虽少但有。
这大约也是这个时代的魅力。
怕离别,所以离别前,要把想说的话想送的礼物都送出去。
盼你此去前程似锦。
盼你他年平安归来。
成全我们这一段萍水相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