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这段时间除了每天早起教妹妹练剑,就是去整理队伍了,选拔精锐,精简队伍。
留下来的人也不是不要。
荆州还是他们的大本营,不能丢,要守好家。
而江长天去衙门待了半日就回家了。
他也没有什么好交接的,衙门里如今已经被他安顿的都是他的人,就算是他走了,也会按照他的要求行事。
荆州繁荣,却在不知不觉中暗中易主。
江长天收到了一封信。
他好友杛栖迟的来信。
“长天,见信安好。
自来京中,我们一直积蓄力量,并无沉沦,我们相信,只要努力,一定会有成果。然而,主公却败于天命,主公偶尔会说头疼,我们并没有在意,因为我有时候晚睡,想得多,或者久坐之后,也会头疼。可是主公忽然头爆裂了,死了。死在了少主面前,少主亲眼所见。
少主这几年,已经不那么寡言,和我们差不多了,然而主公死后,少主或许受惊吓,亦或是有其他原因,他又沉默不语,再也没有开口说话,我只能临危受命,照顾少主。可是主公的义子众多,关系并非铁板一块,主公在大家还能齐心协力,主公一走,众义子意见不一,如今京中局势复杂,眼见着我们分崩离析,多年努力或毁于一旦,如果一定要毁掉,我宁可毁在江兄手中。
情况紧急,望速来。
友,夜航。”
江棉棉也收到了一封信。
那年的小哥哥訾小虫给寄来的。
两人偶尔有书信,但是很偶尔,一年一封这种,一般是訾小虫家送来年礼,夹着一封信,问候一下。
江棉棉也会客气的回信,回以问候。
然而这封信有些不同。
“生平参加了第一场葬礼,是阿爹的。
他死在我面前,很突然,没有惊愕,也没有哀伤,大约是好事。
我最惊恐的事情是阿爹离我而去。
终于发生了。
从此,人世间,我再无亲人。
我如一游魂。
飘飘荡荡。
葬礼简陋,阿爹的墓地不远,在燕山脚下。
若是你来京城去踏青,或许都能路过。
阿爹生前喜欢热闹,死后应该也害怕寂寞,挺好。
我的小龟还活着,我也还活着。
奇怪。
我曾经做梦,我死了,阿爹参加了我的葬礼,阿爹很伤心。
现在是我很伤心,我一时间居然说不清楚那种更好。
原来,梦是相反的。
我很害怕做梦。
梦中的事情,总是有点可怕。
我唯一一次做梦,觉得安心,居然是梦见了你。
听闻你会来京城,这大约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了。
我想再见你一面。
然后就去陪阿爹。
我想拜托你照顾我的小龟,因为你看起来很长寿,你能照顾小龟久一点。”
江棉棉看了信,反复的看了三遍。
才发现,眼泪落在了信纸上。
她抬头。
窗外,有两颗树。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对他说,你要送礼物给你爹,你要表达你的喜欢,你的爱,要说出来。
她捡了一支树枝给他。
他送了。
她教他要努力爱人,他做到了,然后他爱的人,死去了。
一阵风吹来,树上的叶子落了下来,飘飘荡荡,空空落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