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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每一个夜幕降临。
都是一家团聚的时候,就会觉得夜晚,格外安宁。
今夜,似乎大家都感受到阿爹的不一样。
很开心。
如果非要形容,就是多了点瑜气。
像是阿姐那样的感觉,话多。
吃饭的时候。
阿爹说了好多话。
有些不着边际,一会说阿姐做的点心,说他小时候吃过好几种,还可以试试。
一会说阿娘的头饰很好看,他可以给设计,他画的也很好。
一会又问阿兄的课业如何,最近读书读到哪里了,说阿兄最好也要有个老师。
一会问姑婆生活习惯吗?哪里不习惯就说,都是自家人。
一会问棉棉,还想要什么礼物,阿爹都给你找来。
阿爹话极多,像是喝酒了一样。
不过没有喝,阿爹酒量不好,我们都知道。
江棉棉觉得是阿爹的心情极好,所以话多,话多的时候,有点像那啥吹牛的男人,有一点爱吹牛。
不好看的男子吹牛都没有人相信,可是一个长的很好看很好看的男子吹牛,旁边的人都想帮他把牛搬回来。
不知道阿爹做了什么,应该不是捡到钱了,阿爹对钱还没有阿娘他们看重。
难道是造反事业有成?工作上的成就应该也会让人开心。
造反的话,大概就像是贪吃蛇,多吃一块再多吃一块,应该都会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吧。
但是江棉棉搞不懂这个,她的生活还是主要围绕吃喝,偷偷搞点有助于生活享受便利的小改进。
阿爹开心,一家人就非常开心。
到了夜晚,江棉棉还忍不住听了阿爹阿娘的床角。
没啥少儿不宜的事情,但是阿娘问了:“相公昨夜去做啥子了,今日为啥这么高兴?”
江长天没有说,只是拥抱着妻子,拥抱的很紧。
他想,今夜,他能安眠。
不会半夜忽然醒来,置身无尽的黑暗中。
一个人要如何报复曾经深深的伤害过你的人。
他满心都是仇恨。
他想到任何一个点,他都想杀人。
瑜姐儿小时候贪吃,盯着江婉吃的东西流口水,江婉把东西放着,丫鬟拿走了,他们却冤枉瑜姐儿偷吃了,霞妹不明所以,还打了瑜姐儿。
瑜姐儿哭的撕心裂肺,还一个人偷偷躲起来,他们以为瑜姐儿丢了,到处去找。
霞妹也不相信她会偷吃,霞妹打瑜姐儿,因为她盯着江婉看。
每每想这些事,他都觉得有朝一日,他一定要过的很好很好,高不可攀,让瑜姐儿吃一份倒一份。
他心中有用不完的戾气。
始终无处发泄。
昨夜,他只是尝试着让他们感受了一遍,他所经历的一小步,看着他们痛苦哀嚎,似乎他的病就好了一些。
比直接杀了他们还痛快一些。
死真容易,活着不易。
凭什么他们活的高高在上,他要让他们后半生在泥泞中挣扎爬行求生。
要让他们以为稳坐高台,却一次次掉下来。
要让他们一次次满怀希望,失望而归。
江长天想,他有病,病的不轻,而他们是他的药。
也许有一日,他痊愈了,那他们就可以去死了。
江棉棉没有等到阿爹的答案,打了个呵欠,睡着了。
如果她知道阿爹所想,大概就是解决心理问题,需要心理输出,直接弄死有点遗憾。
第二日。
一早,喜鹊鸣叫。
江瑜望着树,想着烤鸟真的很好吃。
碍于姑婆的虎视眈眈,她没敢把鸟砸下来。
现在她都不亲自爬树了,用石头砸,其实也能砸下来。
阿娘看到喜鹊,开口道:“今天应该是有客人来。”
果然,一家人正在吃早点,杛先生居然来了,风尘仆仆,满脸胡子。
一开始江棉棉都没有认出来人。
她记得第一次见的时候,他的胡子修的很干净的,是标准六字型的小胡子。
这会子一脸沧桑,额头皱纹多了好多,法令纹也深了好多。
看着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样子。
对比阿爹,阿爹年轻了十岁的样子。
好吓人。
杛栖迟见到江长天,也是愣住了。
同样造反,为何长天兄居然越发年轻了。
他却是日夜奔走,老的迅速。
“夜航兄,急忙而来可是有急事,快坐下,先吃点,我们边吃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