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她这一辈子清闲不了。
没那种命。
把小祖宗伺候完,老腰都有点直不起来了。
然后看着小祖宗摇摇晃晃的端过来一杯水,穿着专门的小睡衣,头发柔柔顺顺,牙齿香香,手白白的。
“姑婆,喝水,你辛苦了。”
心化了。
老腰不疼了。
殷姑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
还夸道:“真甜,谢谢棉棉。”
是真的甜啊,小祖宗不累人的时候,是真贴心。
没有亲生子女,因为在宫中落下病,无生育可能的殷姑,对孩童是有一种格外不一样的情绪的。
她喜欢又恐惧,觉得自己会讨厌孩子,因为她有见过孩子是很残忍自私的。
她其实走不出这个院子之后,没有再尝试,并不是她真的逃不掉。
而是那个早晨,小姑娘的笑容太甜。
她挨着她,在她的怀抱里,就睡着了。
她对她不设防。
她亲她。
她嘴甜喊,姑婆姑婆,像是小鸭子嘎嘎叫,一直喊一直喊,一天能叫几十遍。
夸完孩子,殷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慎重的提起今天的画。
她担心自己厥过去,还靠着床才开始聊的。
江棉棉乖宝宝一样坐在床上,赤着脚,穿袜子她睡不着。
脚丫丫白生生的。
“棉棉为何要画那样的东西?”殷姑小心翼翼的问道。
“想画。”
“你什么时候见过?”
“不知道。”
“那下次还能画出来吗?”
江棉棉点头,还能,这门课她得A,难得不拖后腿的课。
心肝脾胃肾,她都能画,还能画的很立体。
“那画这个有什么用呢?”除了吓唬人,殷姑有些不解的问道。
江棉棉认真的回答:“可以治病。訾小虫说他有头疾,就是头里长东西了,切掉就好了。”
殷姑:……
訾小虫她知道是訾少主。
訾少主有疾好像也听过。
但是从来没有人异想天开,还能切开头,那岂不是就死了。
头切开还能合上吗?
殷姑觉得问题有点复杂了,有必要给訾帅沟通一下。
她把小姑娘抱怀里,开口安抚道:“不能随便画给别人看,别人会害怕,我们害怕未知的东西,如果寻求不到答案,就会想着消灭掉麻烦,麻烦就不存在了。”
江棉棉脸颊鼓鼓的点了点头。
表示受教了。
但是不开心。
这一夜,是殷姑抱着棉棉入睡的。
这一夜,江长天回到了自己曾经上工的那个杂乱的小屋子,看着窗台上的刻痕,看着透过窗的那扇门。
门外还对着一扇门。
那扇门里就是江家。
他本来已经不想探究自己的身世了。
只要他不是江老夫人的孩子,是谁的他不想知道。
无关紧要,只要他一家人好好的就好。
可是想到枫儿说的那惨烈的一生。
他呼吸都喘不过气。
只觉得心被生生的挖出来一般。
比让他死千百次还要苦。
不够,他做的不够,远远不够。
这一次,他又敲开了江家的门。
不是像狗一样跪在外头祈求开门。
他一脚踹开了门。
身后江枫身穿铠甲手持长剑头戴面罩,带领着同样这样一批人,不多,只有五十精锐。
是江枫亲自训练挑选出来的人,并且江枫总觉得自家的饭食还是水可能比较好,对表现优异的人都会奖励神秘大力丸,实际就是家里野葱野菜加一些普通的药材熬制的普通药丸。
但是那些人吃了都非常狂热,觉得自己真的吃了仙药。
如今的人都信奉仙药,因为当今皇上就是最大的信徒。
这五十人,令行禁止,接受江枫的训练,时不时还要接受江长天的洗脑蛊惑。
忠心不二。
这一夜,黑夜弥漫江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