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杨跖被堵得说不出话。
杨舒乐在此刻扯了扯杨跖得袖子,接过话,“哥,别这样……”
余下的话席司宴没继续再听,在陈默眼底的冷嘲当中,从他面前走过。
司机跟在后面说:“杨少这人挺不会说话,要我看,这杨家以后怕是有得闹了。”
席司宴没应声。
结果车队即将从服务区离开的时候。
前面突然有人钻出车窗大喊:“唉,陈默好像还没上车?后面车有空位的,帮忙载一下!”
“怎么没上车?”席家的车走在最后面,司机下意识四处张望,“哎,过来了!宴哥要不要等会儿?”
席司宴透过车窗看见插着兜走来的人。
简单嗯了声,“停吧。”
司机降下车窗招呼:“陈默,这儿!”
陈默看来,脚下微顿,又很快恢复转了方向朝这边过来。
他去的副驾驶,似乎也不在意后车座坐的是谁。
司机和他聊天:“去哪儿了?前边的人可能互相以为你上了哪一辆车,所以把你给落在后面了。”
陈默:“厕所。”司机:“队伍里人多了,难免出错。”
陈默:“嗯。”
这一次席司宴确切想起了幼时在路边遇上的那条流浪的狮子狗。
浑身狼狈,但是只要喂过两次,就特别好哄。
而那些从一开始就对它露出敌意,还拿棍子驱赶的,他就会龇着牙,狠狠报复回去。
席司宴看着手机里杨跖发来的消息:看见陈默上你车了,谢谢啊,我和他在店门口闹了不愉快,乐乐看错了,以为他不高兴去了后面爸妈那辆车。
席司宴心里的凉薄越发寡淡起来。
杨家夫妇忙着应付媒体,哪里想得起来问一句人上没上车。
杨跖是假愚蠢还是真聪明,席司宴不关心。
他只是关了手机,看着前边时不时回应司机两句话的人,声音越来越低,后边抵不住困意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一晃一晃,额头时不时撞上车窗。
车窗里倒映出来的人,始终眉头紧锁,像是梦见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席司宴将车后排常备的毯子递给司机,司机心领神会凑过去给人垫了垫。
车子在夜晚抵达杨家别墅门前。
下车的时候,陈默和司机说了声谢谢,转身之际,又说了声谢谢。
席司宴看着他下了车,知道那句谢谢其实是对着自己说的,也猜他或许从上车那一刻就知道车里还坐着谁。
只是他的排斥和不喜也很明显。
至于敌对原因,席司宴并不想追问。
司机说:“是个挺好的小孩儿,就是可惜了,摊上这么造化弄人的命。杨家这样的家庭,对他来说,应该会过得很辛苦。”
连司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
果然一语成谶。
找回人没多久,杨家就弄出一“抱错”新闻。
导致那个人在学校的处境好像越来越糟糕。
耳边也总能听见他的名字。
“这人真难相处,我从他旁边路过都感觉自己要被冻住了。”
“拼命考进实验班,穿着什么的都学杨舒乐又有什么用,和杨舒乐还是一个天一个地,性格差别也太大了。”
“杨家每天车接车送,是抱错了,又不是人抢了他身份,不知道在不满什么。”
“听说他得罪了李锐。”
“对啊,最近老是被人整蛊。”
“天,你们听说没有,他昨天堵了李锐,对方被打惨了,打得李锐还求饶来着,笑死了。”
“那他接下来岂不是更惨。”
夏日的午后。
席司宴带着齐临一伙七八个男生从后门进来,一篮球猝不及防砸在过道里一男生的脑袋上,对方发出一声惨叫。
回头看到后门的人,脸色瞬间发白,结巴:“宴、宴哥?”
“别再让我看见你们搞这种小动作。”席司宴的眼神扫过对方手上的东西,“回去告诉李锐,他再怎么在学校里乱吠没人搭理他,不过不要欺负到实验班的人头上,见一次我让他在学校里混不下去,听见了吗?”
男生把插满刀片的泡沫小心藏到身后,连连点头:“听见了听见了,我一定告诉锐哥。”
男生慌不择路逃跑了。
齐临他们在后边说:“操,李锐疯了吧,陈默要是手伸进出,绝对一手的血。”
“那垃圾太贱了,老席,要不要和陈默说一声?”
“他转来班上这么久,应该没和咱们当中的谁说过话吧,会不会领情?”
“你要他领情干什么?是让他注意,那性格也是绝了,李锐都敢硬打。”
“杨家也不差啊。”
“可杨家会帮他吗?杨舒乐天天跟老席后边,你听不出来他在杨家的处境怕不是比陈默好上百倍,我也是不理解。”
“算了,咱们咸吃萝卜淡操心,老席作为班长,也算是仁至义尽。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老席你也是哦,昨天刚换的座位,竟然能一眼记住那个位置是陈默的。”
席司宴走过去,从地上捡起篮球,丢回说这话的男生怀里。
然后出了教室,“去洗个手。”
被一个完全记不住脸的男生堵住表白,是席司宴没有预料到的。
他站在洗手池旁边,漫不经心承认,“对,我是喜欢男生,不过不喜欢你。”轻易将人打发。
然后厕所隔间传来轻微响动。
席司宴冷了眼,“滚出来。”
陈默又一次夹着烟打开门,冷漠走出来的时候,席司宴都有种叹气的冲动。
陈默颧骨有擦伤,嘴角青紫,手指骨破皮。
这一次陈默先开的口,吸了口烟才说:“怕我把你喜欢男的的事抖落出去?”
“你大可以试试。”席司宴恢复如常,仔细看,冷漠已经尽数褪尽,余下一丝丝巧合下的不走心,“李家在绥城有点势力,不想高中两年都不安生,别跟人硬碰硬。”
陈默露出一瞬间的意外,继而面露怀疑。
似乎在猜测他说这话的动机。
最后一句:“知道了。”
然后碾熄了烟,丢进垃圾桶,先一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