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是苏浅然的婚宴。
这场婚礼筹备得很隆重,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更是双方背后家族的强强联合。
不单单是请了长辈亲戚,上流社会有点关系的都收到了请柬。
外界更是早早造势。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杨家是好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根基,这几年杨氏到了杨跖手里,好似又有了起死回生的样子。苏浅然很少在陈默面前提及她和杨跖的事,可这不代表陈默不清楚杨启桉掌权时遗留的问题太多,杨跖这几年的压力可想而知。即便这样,这些年杨跖也没有催着和苏浅然领结婚证,单这一点,陈默多少觉得他还算个人。
这天陈默早早就出门了。
不过是提前去接老爷子去了。
“难得看你穿这么齐整。”一见面老人就打量他笑说。
陈默低头看了看自己全套的衬衣马甲、西装外套,连袖箍都戴上了。面上一派正经,实则心里对自己无意识有些矫枉过正的片刻无语,顿了两秒,然后才上前从佣人手里接过老人的轮椅,开口说:“好歹是婚礼,我以浅然姐的娘家人身份出席,又是多年合作伙伴,怎么也该正式一些。”
老爷子身体实在是不太好了。
不过今日一身红黑中山装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精气神。
他反手拍了拍陈默握在扶手上的手背,说:“五年前应你要求,封锁了所有有关你与杨家关系的报道和新闻。这几年你也和你爸妈彻底断了去了国外就不愿回来了,你爸妈也对他死了心。”
“您想劝我和好?”陈默推着老人往外走。
老爷子摇摇头:“我都多大年纪了,活不了几天,再说一辈人不管二辈事。我是希望你能从心底里放下这些事,好好生活。”
陈默笑笑:“爷爷,我生活得挺好的。”
“真的好吗?”老爷子回头看他,眉毛皱了皱:“好歹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杨跖都结婚了,我怎么不见你找个人?”
感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陈默略感头疼,转移话题,“我最近工作忙得抽不开身。”
老人并不打算放过他,哼了声,“你还惦记着席家那小子吧。”
而且用的是肯定句。
“没有。”陈默也说。
老爷子:“最好是没有。当初的事不论你们两个是谁先挑起的,就当你们年少无知。我念着席家当时出事处于关键期,后来想想,对上席家,这事儿最吃亏的就是你。当时既然下决定断了,也就过去了,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我也没那么迂腐,不是说你非得找个女孩儿结婚,好歹也要找个贴心的人过活,你不能说家不要了,到了到了孤家寡人活得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吧,你就打算天天跟你那些实验数据一起过?”
老爷子其实很少跟陈默说起这些。
五年前和席司宴分别后回来,老人也不曾提及过半句。
今天突然说起来,也许是受了杨跖结婚这件事的影响。
陈默脸上笑意不减:“就您给我的那些东西,我一个人挥洒两三辈子都够了,哪有过不好的道理。”()?()
“我是在跟你说这个吗?”老人有些恨铁不成钢。()?()
过了两秒,又说:“我知道给你的那些这些年你一分没动,也知道杨家那些不争气的东西没少私底下找你要。将来等我不在了,你要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全捐了吧。这几年我看得很明白,杨跖要是有心还能勉强支撑起杨氏,至于你,其实选了条正确也最适合自己的路。过去再苦也过去了,将来能好好生活,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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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捏着轮椅扶手的手紧了紧。()?()
他记得上辈子老人过世前,和他说过差不多的话。
好好生活这几个字听来容易,对前世的他而言,是他到死都没有悟透的道理。
陈默握上老人干瘦的手,说:“爷爷,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老人略感欣慰的低语散在风中,从后面陈默的视角看,才深觉时间残忍。
也让这一生的这几年,每个周末都能抽出时间陪陪老人,能平心静气交谈这一场的陈默,也深怀感激。
陈默把老人送到举行婚礼酒店二楼的休息室,交给照看的人,才下楼去寻找老k他们。
新锐只有一部分中高层领导来了。
对于新锐这样只看重能力,不走人事关系那一套的公司,即便如今规模不小,中高层领导很多也是从底层爬起来的普通人。
他们单独被安排在了一桌,在中间靠下的位置。
苏浅然照顾陈默,他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陈默找过去的人,桌子上正气氛热烈。
“以前只知道苏总出身豪门,没想到这么豪啊,听说这场婚礼斥资至少八位数。”
“她夫家应该更有钱一点,杨家好歹富了那么多代。”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婚礼,感觉自己跟土包子进城一样……哎,陈总,你一大早跑哪儿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陈默拉开老和销售部经理中间的椅子,顺势坐下。
“没去哪儿,出门买了身行头,平日里的衣服都太随意了。”
一桌人朝他看来。
纷纷。
“帅啊默哥。”
“陈总你都可以直接上去当伴郎了。”
“也是,你平日里的衣服都挺休闲的,离了实验室像个大学生,虽然你确实还没有从q大毕业哈哈哈。”
“就上次,咱们去和另外几家公司开会,我指着默哥说这就是陈总,人还不信!”
……
陈默欣然接受了所有调侃。
在今天这个场合,隐在最普通的位置,当一个最寻常不过观礼的宾客。
婚礼仪式还没有正式开始。
苏浅然和杨跖作为主角,在大厅的入口接待来客。
杨启桉和周窈茕,以及苏家父母也都在现场,一副其乐融融,和乐美满的喜庆景象。
就这么一幅圆满画面,突然响
起一道突兀的声音。
“爸、妈()?(),
大哥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人告诉我?”
这声音之所以突兀5[(.)]5?5????5()?(),
是因为故意扬高的声音。
而且来人不止一个()?(),
是七八个。
清一色职业套装()?(),
而且都是外国人,排场很大,而站在最前边的,赫然正是同样几年不曾有过消息的杨舒乐。
杨舒乐成熟不少,还是过去养尊处优的模样,只是曾经他标志性的阳光开朗好像从他脸上褪去,端上了一副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
陈默同桌的人都在好奇。
“那是谁?”
“怎么身后跟着几个外国人,又管新郎官的爸妈叫爸妈,杨家还有儿子?”
这样的疑问,很快就在隔壁桌的讨论声当中得到了答案。
“那是杨家的小儿子吧,几年前听说就出国了。”
“看起来混得不错啊。”
“只是这大儿子结婚,哪有不通知小儿子的道理?”
“你们还不知道吗?杨家这事儿挺复杂的,好像杨家小儿子是被人调过包的,当年这事儿闹得还挺大。”
“那刚出现这个是亲儿子还是假儿子?”
“不知道啊,我倾向假儿子吧,听说找回来那个和杨家关系不睦,网上现在连照片这些基本信息都搜不到了。”
远处,杨家夫妇在众人的视线里满脸尴尬。
他们当然不可能跟人说,当初送杨舒乐出国一是因为他在国内的名声已经毁了,加上高考考砸没有什么前途,二是席家那边送走了那位席家太子,杨启桉抱着仁至义尽的想法,花钱送去同一个地方,看他自己造化的打算。
一开始一切都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