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一晃已是扬春三月,地处南国的大肃日益温暖。街边柳枝吐绿,郊外芳草萋萋,皇田中又开始了熟悉的耕作,显得欣欣向荣。
当大戎借到的钢铁巨舰驶过京珒港口时,当真惊艳了不少人。尽管大肃的洋务发展持续多年,但这样的巨舰也是头一次真正展现在人们面前。 而在京师,随着会试的文科结束,武科也近在眼前。全国各地的举子和贡生们也都开始在京师聚集,洋务衙门的考生则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 熙攘的城南大街上人喧马嚷。拥挤的道路上,走着三位衣着光鲜,气宇不凡的年轻人,看他们的样子分明是出身显赫,也要参加科举的公子了。 “咦,侯兄居然武功大进,迈入武圣境界了?” 一位公子边走,边观察了一下身边的同伴,不由得面露惊诧:“恭喜恭喜,看来这次会试夺魁,非侯兄莫属了!” 侯公子听了,却是笑道:“司马兄说笑了,今时不同于往日。放在先年,一个武圣夺魁自然是在情理之中,但现在只能搏个进士出身罢了。” 司马公子也叹息道:“是啊,我修炼多年,到现在也没能迈过浣血这道门槛!如今朝中变革太大,如不趁早得个功名,怕是今后连闲差都保不住了。” 另一位公子则是说道:“也不至于,毕竟我们得了‘元婴丹’,孩子生下来就是武圣!只要保住这份家业,等孩子长大,就能东山再起。” “不错。” 司马公子会心的点点头。 而另一边的侯公子则是打了个岔:“唉,到了!咱们这次会试,可得拉上贝勒爷一起撑撑门面,往后就算只当闲差,在朝中也好说得上话。” 说着,几人已穿过长街,驻足在了一座高大的府门之前。 “咦,这是怎么回事?” 三人望向府门,却见门楣上挂着纸幡,悬着白灯笼;门墙内更是隐隐传来僧道念经的声音,还夹杂着一阵阵男女老少的嚎丧。 侯公子有些狐疑的上前敲开了门。少时,厚重的木门打开,见一位管家从中门走出,看见他们连忙行礼:“侯公子!司马公子!舒公子!” “卢大人!” 侯公子他们连忙拱了拱手,“敢问殿下在府上吗?” “贝勒爷他……唉!” 管家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将门完全打开。 几人放眼望去,只见院中幡旗招展,哭声震天,竟然是在办丧事。 管家抹了抹眼泪,说道:“不瞒几位公子,贝勒爷他昨儿晚上肚子疼,可能是得了绞肠砂!老臣说请太医诊治,但贝勒爷说正值会试大典,不敢惊动皇上,就没有禀报。结果……今天早上就薨了……” “哇……” 管家边说,院里的家仆们也哭得更响了。 侯公子他们对望了一眼,都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之后一把挤开管家,走到了院中。 看着他们到来,家仆们的哭声变得小了起来,和尚道士也不念经了。 侯公子几步走到院中的棺材前,朝里面望了一眼,只见一位公子正躺在其中看书。 这让侯公子一阵无语:“唉,你搞什么鬼?” “哟,侯皓然!” 公子看见他,嘿嘿笑了起来,之后坐起身来又望了另外两人一眼:“你们也来啦?” “你搞什么鬼?” 司马公子望了乱七八糟的院子一眼,满脸不悦:“今儿可是会试大典!咱们哥儿仨今年准备赴考,你好歹过来帮忙站站场子吧?” 舒公子也说道:“是啊,咱京城四少同气连枝,你可不能不讲义气!再者说了,这国家大典你在家里搞活出丧,这要让人参上一本,皇上都保不住你。” “哎呀……” 公子听了,一下又躺回了棺材里,“我昨天晚上肚子疼,请了一位大仙过来瞧,他说这是天降灾星!我今天出门必有血光之灾,得在家破灾。” 说着,他再次吩咐道:“吹打起来!” 很快,和尚道士又开始演奏乐器,念经,家仆们也放开嗓子哭丧,嚎得侯皓然他们一脸郁闷。 “算了算了!咱们自己去。” 三人见无法拉这位贝勒爷一起去站场子,最后只得无奈的出了府门,向考场而去。 …… 进了考场,侯皓然他们才知道科考有多么严格。 哪怕很多人都是有恩荫的公子,一切也都得按公家的规矩来,根本没人对他们另眼相待。 随着新政推行,王孙公子的日子当真越来越不好过了。倒不是他们的生活水平下降,而是整个社会开始进步,停滞不前的人就相当于倒退。 不过侯皓然还是对自己的前程充满希望的。他没有告诉别人,自己是把元婴丹吃了才得以突破武圣,为的就是博得一个功名。 在官场上,有个进士的名头才有底气。哪怕是武进士,也比只靠恩荫的底子强。 但等考完文试,进了阅马场,侯皓然他们才知道什么是日新月异,换了天地。 “哇!……” 考场之上,人声喧哗。 只见一位考生施展神通,将一口一丈高下,七十二石重的大铁鼎玩得嘀溜乱转;之后这名考生骑马射艺,竟又使用七十二石神弓连射九箭,箭箭命中红心! 特别是射出最后三剑时,他身上气血勃发,直冲云霄,引起场边一片惊呼。 这是上次考封时,乔银才能施展出的气势。 “巅峰武圣!” 几位考官都是大惊大喜,前来观礼的各部尚书同样赞叹连连。其余考生更是被震撼得无以复加,有的羡慕,有的嫉妒,当然也有同样为之高兴的。 “泯南源州,杨树!武试,超!” 最后,考官定下分数,大家也终于记住了这位考生的履历。 “原来,是洋务衙门的人?” “难怪!听说新政学堂传授了好几部高阶功法,这些年高手层出不穷!” “是啊,他们立过功勋的人还能得到‘元婴丹’!再过一代人,怕就真是武圣遍地走了……” “这样下去,咱们这些人还怎么混啊?” “也没什么,新政学堂谁都可以报名!大不了,让咱们的孩子也上新学不就得了?” “嗯,好主意……” 就在场边的考生们窃窃私语时,考官再次叫响了名字:“下一位,泯南源州,逍天尧?” “学生在!”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气宇昂扬的走了出来,让所有人又吃了一惊:“又是洋务衙门的人?” “不会又是一个武圣吧?” “武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嗨!” 就在众人的期待,不安之中,见逍天尧从容走到了巨鼎之前,果然还是扶住了那口丈余高下的七十二石铁鼎,随后一把将它托了起来。 “哦!……” 这让考场上的气氛再次沸腾:“巅峰武圣,又一位巅峰武圣?” “这就是洋务衙门,高手层出不穷啊!” “亏我还准备一举夺得武状元,扬名天下?现在看来,真是惭愧……” 如果说杨树的出场让考生们心中不平,逍天尧的出场则慢慢将这股不平打消掉了。甚至不少人的心中升腾起了一股崇敬的感觉。 这就是力量建立的道德秩序。 毕竟,源州府有一片太平庄,乃是圣地。 一座圣地,有人仙,有许多武圣和鬼仙,这是否应该呢?太应该了,这就是圣地气象。 因此逍天尧下场之后,接下来又陆续出现了洋务衙门的几名考生,同样展露出巅峰武圣的修为。这个时候就没人感觉有什么不好了。 或者说,如果洋务衙门的考生如果只是一位普通武圣,甚至只是宗师,反而会让人诧异。 而侯皓然他们三人,早已彻底麻木了。 “怎么会这样?是大肃变化太快,还是我生活的圈子太小,眼光太浅?我本以为这次会试能大出风头,结果却是泯然众人……” 侯皓然参加会试,本来是有点放下身份,不得已而为之的态度。就像一位世外高人不得已显露一下修为,最后名利到手,飘然而去。 但真正到了考场,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世外高人,反倒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直隶,银京!侯皓然!……” 终于,考官叫到了侯皓然的名字。 直叫了好几声,旁边的司马公子和舒公子连忙推醒了他:“皓然兄,皓然兄?” “啊,是!” 侯皓然连忙惊醒过来,抖擞精神,上前见过考官和诸位礼官,之后走入考场。 看了演武用的大鼎一眼,他把心一横,走到了那口十八石的大铁鼎之前。 “哦,他也是武圣?” 考官见状,也是颇为期待。 一礼官道:“这可是侯尚书的公子,名门之后!区区武圣不是修炼就有?” “是啊,是啊……” 不少人也都附和。虽然侯浪平在朝中失势,但到底是世家大族,许多人还是不敢得罪。 “嗨!” 考场上,侯皓然一声大喝,就将这口齐胸高的大鼎托了起来,顿时引得场边又是一片叫好! 十八石铁鼎,是测量武圣的最低门槛。 呼!呼!呼!…… 侯皓然咬紧牙关,施展出自己的全部所学,将这口巨鼎托在手中舞弄开来!一时间嗡鸣声响,疾风呼哮,虽不及之前那几位考生惊艳,却也颇为壮观。 场外又是一片叫好,还有惊叹。 “嗨!” 最后,侯皓然猛然一记“力鼎江山”,将巨鼎抛起半丈多高!只见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隐约呈现出一种“大肃两京一十八省,都在我肩上扛”的意境来。 但就在接鼎的关键时刻,他脚下的步伐却稍稍不稳。 “不好!” 这让眼光高明的几位考官,都是微微一惊。 侯皓然的武圣,是用丹药强行提升上去的,肉身上突破了,心灵却没有突破。“力鼎江山”乃是武圣级别的功法拳意,他并没有修炼出来。 轰! 只见侯皓然站立不住,一跤滑倒在地;那口巨鼎也重重砸在他的左腿之上……
生煎包子 作品
第三百七十五章 力鼎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