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吴军明打完电话,钱度上前接过手,看了几眼。
比烟盒还要小一圈的一个黑色塑料盒子,握在手里不轻不重的。
正面是一块电子显示屏,反面底座是一个卡扣,顶端还有一条铁链子。
bb机最盛行的时候,还是在九十年代,就算是那会儿,钱度也没有上手体会过这玩意儿,毕竟他还在村里玩泥巴呢。
好奇是挺好奇的,可拿过手看了看后,对他来说好像也就那样。
吴军明在一旁还怕钱度不懂,解释道:“这叫寻呼机,如果有人有急事找我,可以先打给总台,报我的号码,总台会通过信号塔传输成数字信号转给我。
这玩意儿一响,就是有人在找我,但不确定我人在哪里,身边有没有电话,如果不是在办公室和家里,一般情况下还得去最近的公共电话回过去。”
吴军明说的时候还有点感叹的意味,老美怎么就能造出这种东西呢,太方便了。
钱度笑道:“倒是有一定的时效性,不过我觉着还是有点鸡肋,要是能略过中间通过总台转播这个过程,直接两人移动通话就好了。”
“......”
见吴军明盯着自己,钱度尬笑道:“呃,我就随便想了想,这好像不太现实...”
孙梅琴在厨房忙活着,声音传过来:“这个什么寻呼机听说一个将近四千块钱呢,要不是你吴叔单位发的,普通人谁买得起这玩意儿。”
bb机的黄金时期还在九十年代,现在国内用得上的大多还是领导和发了财的个体户。
这么一个小玩意儿现在要四千,这比后世卖腰子买苹果五还厉害,普通人压根接触不到。
不过钱度倒是觉着自己可以搞一个,“叔儿,这传呼机现在流通出来了没,还是只有你们内部配备?”
“拿钱去邮政局买就行,”吴军明看着他,笑道:“也对,你小子业务比我还繁忙,的确得配一个。”
这话钱度可不乱接,吴军明那叫日理万机,他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瞎搞,上不了多大的台面,没法儿比较。
孙梅琴做了过水炸酱面,大伏天的面条子不过水,吃一碗那汗能浸湿后背,必须得过水。
切好的午餐肉配蒜醋汁儿一拌,一盘肉卤,一个什锦小凉菜,几个小菜码。
刚摆好,吴武就从外面回来了,这家伙读了三年专科,眼瞅着要毕业解放了。
结果吴军明又给他弄进了公安大学,顾名思义,深造。
专科学历,现在倒是能分配一个像样的工作,在小地方小县城完全够用了。
可要是走仕途的话,从长远来看,就完全不够用了。
这也就意味着吴武还得在新学校待两年,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资源,这家伙还满脸的不情愿。
不过一聊到刑侦,破案,枪械,这家伙的兴趣又提了上来。
“爸,咱可说好了,毕业后绝对不干文职!”
吴军明瞪了他一眼:“一个大老爷们儿干文职,也亏你说得出口。”
“我这不是怕您和我妈太过宠溺我嘛...”
吴武笑嘻嘻的,这话能从当儿子的嘴里说出来,还是头一次听,钱度在旁边羡慕的紧。
这特娘的绝对算是一出生就在罗马了,家里把路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可能吴军明还是考虑到吴武的性子,才选择的公安大学。
现在很多底子浅的二代,已经放弃了这条路,转而借着家里的关系,开始办起了企业,做起了生意。
也就只有老吴家这种根子厚实的,不逊于让后代从商了。
转天,钱度带着钱去了邮政局,以前还没发现,谁知道自打昨天在吴家看见bb机后,这会儿竟然还挂起了横幅。
刘菊瞅着他,热情的跟看自己女婿一样,大抵原因可能还是猴票的价格一直在稳步上升。
“你小子要买传呼机?”
钱度点头,笑道:“给我拿四台,能不能自己选号?”
刘菊愣了愣,倒是不怀疑钱度有没有这个实力,毕竟眼巴前这位可是个大作家,老百姓现在眼中赚钱最多最轻松的职业,没有之一。
不过刘菊还是提醒道:“号就是得自己选的,四台可不便宜一台就得三千八百八十八,另外还需要交五百块钱的入网费,七百块钱的服务费,四台一共需要...”
“两万零三百五十二。”
刘菊默算不成,还要拿笔写草稿计算,钱度在柜台前开口说了个数字,随之从身后的高锋手里接过油
皮纸包着的‘大方砖’
“钱我都拿过来了,话说能抹个零头不?”
刘菊嘴张了张,没好气白了钱度一眼:“你当菜市场买菜呢,还抹个零头。”
两万块钱直接花出去了,钱度挑挑拣拣,选了两个豹子号,一个尾号四个六,另一个四个七,剩下两台就只能挑个顺口好记的号码了。
四台传呼机当然不可能是他自己一个人用,出门就甩给了高锋一个。
高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犹豫道:“这么一个小东西也太贵了,给我干嘛,用不着啊。”
钱度笑道:“收着吧,这算是工作需要,走公费的,你又不能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有了这玩意儿以后好联系。”
五千块钱没白花,起码还赠了一个能别在腰间裤腰带上的小套子,成本可能只有几毛钱,可好歹也是白嫖的。
没一个星期,身边的人基本上都有这玩意儿了。
刚开始钱度还真有点新鲜感,毕竟找到了一点后世移动手机的影子,虽然这玩意儿现在就是传呼平台。
可没几天钱度就被bb烦了,出门干脆丢在了家里,旁人羡慕不羡慕是旁人的事,他自己反正烦的不行。
常四奎滴滴了半天不见钱度回他电话,找了一上午才在郊区的水库边上见着他人。
头顶艳阳高照,蝉鸣声不绝,好在钱度屁股后面有一棵老杨树,阳光透过叶隙,斑斑点点的洒在他身上。
扣着鸭舌帽,带着墨镜,旁边摆着茶水,手里甩着竹鱼竿,可惜就是脸色不太好。
常四奎上前确定没找错人,笑道:“哥,钓了几条鱼了?”
“本来要上钩了,你这一张嘴,得,鱼一受惊全跑了。”
钱度黑着一张老脸,鬼晓得他从早晨五点坐到现在,竟然连个小白条都没钓上来。
姜太公没饵的钩子都能上鱼,他这特娘的可是忽悠胡同里的小孩儿给他抓的虫子,这饵料凭什么不上鱼。
常四奎挠了挠后脑勺,这也能怪到他身上,窦娥都没自己冤吧。
咕~
钱度肚子一响,烦躁的把杆子一甩,瞪着他:“我跑水库来都能找着,谁告诉你的?”
“就你家隔壁那个李老爷子,他说看见你一大早带着鱼竿走的。”
钱度还是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钓鱼大赛的新闻,这才突发奇想的来水库钓钓鱼。
后世看别人钓,都在吆喝空军佬,原本以为钓鱼再难能难到什么程度,可钱度没想到能这么难,这鱼跟成了精似的就是不咬钩。
常四奎心里那个苦啊,早知道就不来了,触这霉头。
只能眼珠子一转,开口道:“哥,会不会是这鱼竿的问题...或者是天太热了,那鱼不愿意动弹,跟咱一样也没什么胃口?”
钱度现在胃口好的很,饿了一上午了,转至饭店,直接点了一条红烧鲫鱼。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南边的那些温州佬找上门,说是他们有两件从香江那边进口的印刷机砸手里了,我问过,本来是给一个印刷厂找的门路,提前付了百分之三十的押金,可最后不知道什么情况又反悔了,一来二去一直找不到接手的下家...”
“所以就找上了你?”钱度用筷子扣着鱼眼,嘀咕道:“嘴长他们身上,故事想怎么编就怎么来。”
“那按你的意思...哥,我感觉这些人还是信得过的。”
钱度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回头我联系个人,你带着去看看,没问题的话可以接手。”
“这些温州佬出门在外除了自己人讲团结,最主要的还是诚信,这两个字就是敲门砖,不管走到哪里都吃香,跟他们做生意除了留个心眼外,还是可以放心的。”
常四奎点了点头,又道:“第二件事是我在街上发现了一批货很有意思,我问过下面的人,的确不是从咱们手上出去的,我特意花钱买了点。”
说着,常四奎朝饭店门口那一桌招了招手,两个小弟麻溜把塑料袋提溜了过来。
钱度白了他一眼,自己竟然没发现,没好气道:“还分桌儿吃,你当我是什么大领导?”
“哥,这些小子嘴急,饭量还大,坐一块儿我怕影响你吃饭。”
钱度撇了撇嘴,招呼道:“都坐过来一起喝两杯,嘴急好,这样一起吃饭才香,怎么就点了两碗面,老板!再上三个小炒。”
两小弟先看向常四奎,得到准许后连忙受宠若惊的喊谢谢钱哥。
钱度拦都拦
不住,隔壁桌儿的顾客还往这边多瞅了几眼。
钱度真心不喜欢装叉打脸那种剧情,就连这种小弟对大哥的招呼都不太喜欢,搞得跟棒子国那边混社团的一样。
可说了多少遍也不顶用,他是一门心思的想低调,可下面的人反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大哥似的。
袋子打开,是几条牛仔裤,还有短袖衬衫,另外还有两张磁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