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是不是天注定的?
如果是以前,钱度肯定会说扯淡,可现在他真的有点相信缘分、命运这些个东西了。
往上再上升一点,就是玄学或者神学这个层次,就钱度亲身经历而言,他是信的。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单个体的命运不会轻易改变,但是可以受到身边命数比他强的人的影响,从而发生改变。”
“.......”
常四奎挠了挠头,深情台词猛地被打断,他有点发懵:“哥,我说的是缘分,不是命运。”
钱度也发现自己的有感而发跑题了,不过还是撇嘴道:“缘分是命运这个大命题里的一个子项,让你平常多读读书,这马上要当爹的人了,以后儿子碰到不会算的数学题,找你你怎么办。”
“不会的题找他们老师啊,不然要学校要老师干嘛,我要是都会,自己就教了,还去什么学校啊。”
这话说的好特么理所当然,关键是还真有点理儿。
钱度无语道:“你丫现在最好祈祷你儿子是个爱学习的,不然以后有你受气的时候。”
跟林一达不同,常四奎的婚礼没有在父母住着的大杂院里举办。
这就是每个老两口的认知不同了,常父常母觉着既然儿子有本事赚了钱,买了大房子,就得亮亮堂堂的让街坊邻里全知道,一起乐呵乐呵。
二进独门独院的四合院,这绝对是给老常家长脸的事儿,都什么年代了,千万富翁都暴出来了,没必要藏着掖着。
婚礼前一天,依旧是贴喜字,挂红灯笼,搬桌子,支铁锅,准备婚礼需要的各种配菜。
常四奎的婚礼与众不同的是,省去了接新娘的环节,哪怕找个酒店旅馆走走流程都给省了,主要是老常家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儿媳妇是从香江过来的,水灵灵的大姑娘,就从这点上看,旁人羡慕还来不及呢,真要有人想不开了找茬,常母一句‘你让你家小子先娶个香江的姑娘再说!’
此话一出,绝对能震退各方宵小。
婚礼当天,钱度帮忙传菜收拾桌子,和林一达王超奇他们商量好,每个人上了九百九十九块钱的礼。
写礼的是个退休老教师,带着老花镜使劲的起哄吆喝,三位来自社会上的朋友分别上了九百九十九块钱的礼。
常母看着邻里亲戚震惊羡慕的眼神,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钱度这家随完,隔了没两天,李泉的儿子李俊之满月酒,又随了六十块钱出去。
收泸上信件的时候,邮递员李云泽竟然也刚刚结束了两天的婚假,还从兜儿里抓了一把红包装纸裹着的喜糖出来。
“钱哥,这是我结婚的喜糖,您别嫌少。”
钱度撕开塞进嘴里一颗,故意板脸道:“你小子不够意思啊,咱俩不说天天见吧,可隔两天最少就能在街上碰见一次,结婚这么大的喜事,招呼也不打一声,白白损失了一个大红包。”
李云泽比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皮肤黑了七八个度,消瘦,不过整个人相当精神干练,尤其是那一口整齐洁白的牙。
不管钱度是不是客套话,他还是笑道:“钱哥,我知道你是大忙人,怕你来参加我的婚礼,耽误时间...”
“什么大忙人小忙人的,四九城里我最闲,说好了啊,以后再结婚记得通知我喝喜酒!”
“没问...啊?”
钱度拍了拍他的肩膀,摆手笑着回了院子。
李云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笑着摇了摇头,旁人不知道钱老六是大忙人,他能不知道?
没上大学前就成了人人羡慕的作家,拿起笔杆子赚起了稿费,后面又考上北大,现在街上的小碗菜饭店和轩鼎楼酒楼,哪个不是他的生意。
结婚前晚上规划邀请人员的名单时,李云泽也想过邀请钱度,毕竟俩人这几年下来,关系混的相当熟络。
可就是因为太熟络了的原因,李云泽又不禁多想,觉着自己一个邮递员的身份,没必要邀请钱度这种大人物,万一人家不来怎么办?
在他心里,早就给钱度刻上了‘大人物’的标签。
钱某人当然不晓得,他一直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身边人相处,可有时候就是身不由己,他自己不在意,反而旁人比自己还在意。
信件里除了有一封一直跟他保持联系的黄小波的一封信,就只剩下汇款单了。
数额很大,是太极宗师,风筝和龙门飞甲三部小说出版费。
抽空去邮政局兑钱,门口随处可见
的集邮爱好者,短短几年的时间,猴票的价格已经从当初的几块钱,上升到了一张三十块钱的恐怖地步。
这还只是一张,连着的,整版的价格只会更贵。
三年前的柜台接待员刘婶,依旧深耕在基层第一线,按理来说论资历怎么也不至于还在这个岗位。
“钱大作家,又来取稿费?”
钱度苦笑:“刘婶儿,您叫我名字多好,我实在是称不上作家这个名头啊。”
刘菊接过汇款单,先看数字,狠狠瞪了钱度一眼,这一串数字的稿费汇款单都够买她半条命的了,还不叫大作家?
邮政系统的工资也会涨,可这工作胜在稳当,说出去体面,而且越老越吃香,可除此之外远不能跟那些个体户相比。
对上钱度这让人恐惧的稿费,刘菊咂么着嘴刚要开口。
钱度直接打断她:‘刘婶儿,我来一次您问一次,我是真有对象了,明年一毕业可能就结婚,不过还是谢谢您的好意,到时候可得去喝杯喜酒。’
刘菊不死心道:“钱度,我本家的一个姑娘也是大学生,虽然和北大没法比,不过人长得绝对没话说,你这不还没结婚呢,货比三家,先见一面怎么样?”
好一个货比三家,钱度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韩子童和任鑫源的关系了,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再沾花惹草了。
刘菊说了半天,他就是不为所动,最后只能作罢。
“小张,你过来替我几分钟,家里来人了,我去交代点事儿。”
“好嘞刘姐!”
刘菊从柜台出来,拉着钱度到外面,左右张望了两下,才低声道:
“钱度,当初买的那个猴票,现在市场上已经涨到三十块钱一张了,你给婶子一个准话,是卖了,还是继续留手里?”
钱度听着一愣,看向她,“您也买了?”
“废话,你当我眼神儿不好使啊,单单那一天,几个小年轻轮着来买整版的猴票,我事后一琢磨,就觉着是你小子在背后指使的,刚开始还太不敢肯定,哼哼,直到一次次看见你小子来换稿费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刘菊说话的时候神情相当得意,就像是在当事人面前,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捏住了对方什么小秘密似的。
当时她回去也没跟丈夫和家里任何一个人说起这事,就是一直琢磨钱度他们为什么要整版整版的买猴票,这玩意儿不能吃不能喝的。
集邮对她这种在邮政单位工作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可哪有整版整版集邮的。
隔天犹豫了一整天,最后还是悄悄拿钱一口气买了三版回家。
这也是刘菊精心计算过的,三版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果跟她想的有出处,猴票以后不会升值,那就平常写信贴了得了,反正也不会亏太多。
三版猴票买回去放柜子里,刚开始刘菊还在意了两天,日子一长也就忘了,谁成想无心之下,前段时间竟然听到了市场上一张猴票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三十块钱。
这让她心里一咯噔,当天一下班,刘菊就急匆匆的回家去翻找那三版猴票,心里一个劲儿的祈祷千万别被自家崽子霍霍完。
万幸,两版还是保存完整的,只有一版用了将近一半,不过就这还是让她心疼不已,一张三十块钱啊,整版的肯定更值钱,就这么给霍霍了。
当晚为此,她还皮鞭炒肉,收拾了一顿自家小儿子。
‘妈!邮票我就用了三张,剩下的都是我哥和我姐拿的,你怎么只打我!’
‘你哥成家了,你姐考上大学了,就你不争气,我不打你打谁...’
钱度听着一阵无语,还能这样?
刘菊眼睛直愣愣看着他,“钱度,你给婶子一个准信,这猴票以后还会不会涨,现在要不要卖掉,一张三十啊,两张顶我一个月的工资了!”
一版猴票八十张,且不说整版会不会更贵,单张三十,这都能有两千四百块钱了。
两版就是四千八,两版半少说将近六千块钱,当初半个月工资买的邮票,谁成想现在能抵她六年半的工资!
这段时间刘菊悄摸摸跑遍了京城所有分局,甚至借着假期连冀省的单位都没放过,可惜连一张猴票都没看见,这更让她着急了。
钱度对上她亮堂堂的眼神儿,想了想,只好委婉的开口道:“嗯...刘婶儿您是邮政单位的,对集邮肯定更熟悉,邮票这个东西就是看稀有度,现在猴票之所以能涨价,除了发行量少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历史背景...”
新种花第一套生肖
邮票,又是艺术大家黄永余设计的。
影写版与雕刻版混合套印技术,设计精美,防伪性强,市场经济越繁荣,这玩意儿被炒的就会越厉害。
反正钱度就差明着说‘现在卖就是纯纯大傻子一个,还不如捏在手里且看以后’这句话了。
刘菊跟个财迷似的,搓手兴奋道:“还能再涨啊,我的天,现在一张都三十块钱了,它还能涨到哪儿去!”
钱度笑道:“您啊,等它一张卖到一百块钱的时候,就不会犹豫该不该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