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栏处闹腾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因为大会要开始了,才不得不散场。
对于获得楼房资格的人来说,这无异于提前过年了。
领导发言,王超奇颁发今年的先进个人和优秀职工奖。
公司在讨论这两个奖的归属问题时,就上一次得过的人,还能不能再得,还争论了好一阵。
大部分人的意见是‘总得给其他人点机会是不是’,去年上过名单的人,今年缓一缓,明年再说。
被钱度知道后直接给否了,一个人能连续两年按照绩效考核排进名单里,那就是有绝对实力的表现。
有这份实力的同时,代表着给公司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凭什么不给人家这个奖。
所以今年的局面就是,百分之六十获奖的人,还是去年的那一批职工,而且这些人刚知道自己获得了楼房名额。
今年优秀职工奖励六百元,先进个人奖励五百元,又得房又得钱,可给什么也没得上的人羡慕坏了。
刘福在最后面老爷们儿堆里杵着,羡慕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些人今年是真能过个好年了,唉...”
这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可能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有这个念头。
钱度的目的就是为了营造出这种,你只要足够优秀,公司绝对会奖励你的机制和工作氛围。
得房又得钱的人,光羡慕是没用的,只有拿他们做榜样,努力投身工作中,为厂子发光发热,才能获得这些奖励。
大会的流程跟去年差不多,只不过发福利之前今年多了文艺表演这个环节,没有请京城的文艺团,而是职工们自发报名的节目。
水平参差不齐,不过反而轻松欢乐的很,钱度坐在第一排,看的还怪有意思的。
转天,二月甘六。
钱度在家正鼓捣自己的那些金鱼,谁知道常四奎带着刘老汉进来了。
“哥,我今天去收租,他非说要见见你,我实在没招儿就给他带来了。”
刘老汉两双浑浊的眼睛,自打进了老钱家,瞅着这装修都有点眼花缭乱的看不过来了。
听着声儿,忙不迭道:“主家,我给您拜个早年。”
钱度拍了拍手上的馒头渣,笑道:“什么主家不主家的,刘大爷,现在可不兴这个称呼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刘老汉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钱度为好,叫老板不合适,房东显的生分,老钱又不对味儿,小钱更不行了,他自己几斤几两啊。
脑子一窘机,主家这两个字就喊出来了,不过细细回味,自己是租人家房子的,貌似叫的也没什么毛病。
刘老汉掏出专门大出血买的中华烟,上前递道:“您抽烟。”
钱度接之前看着他,认真道:“你岁数比我大两轮呢,再您您您的我可翻脸不认人了,这不折我寿呢,直接说吧什么事儿。”
“诶诶,是这样的,昨晚上严莉回家,我听说这丫头得了服装厂里的楼房名额,哎,这丫头苦啊,不容易,一个人...”
刘老汉对上钱度不善的眼光,顿了顿,连忙省掉前摇,正题道:“等你们职工楼房建成,这丫头八成是要搬进楼里去生活,后院她那间房也就空出来了,房子也得住人不是,我就想着租过来,不知道行不行...”
钱度听完撇了撇嘴,“我当多大事儿呢,人家退房,空出来的屋子当然要继续出租出去,你要是想租,又是挨着的邻居,当然更好。”
说罢,又补了一句:“不过可不能给我悄悄在墙中间打通了,做大通房。”
刘老汉连忙摆手道:“不能不能,这间房是给我孙子当婚房的,肯定不打通。”
等出了老钱家的大门,再回头望一眼头顶的门簪子,刘老汉明显松了一口气。
昨晚他专门在窗户边映着窗花,在等严莉回家,为的就是看看他们服装厂今年发什么好福利了。
严莉好说话,两家关系又维持的很不错,她女儿经常在自家吃饭,所以惦记着看看能不能切点东西回来。
东西切是切着了,严莉大方的很,米面油全切上了,还切了一斤肉,虽然他怀疑这是严莉为了让自家丫头来吃饭的时候伙食好点而已,可到底是免费切回来了。
要是换前几年,这些东西能让他乐死,今年也本该乐一乐的,可当从严莉口中得知,这丫头竟然抢到了服装厂的楼房资格,可以搬进楼里去生活时。
刘老汉当时肚子里就只剩下酸水儿了,翻江倒海的酸水,回屋还一个劲儿的懊悔,早
知道这份儿工作这么吃香,他就应该先念着本家人的。
说苦,谁家还没几个苦亲戚啊。
‘碰上个心善的房东,这要是当初介绍严莉的时候,捎带提一嘴自家的...哎!’
刘老汉只能心里念叨着,最后长叹一口气,钱度最后一次去收租子,他也不知道哪儿惹着了,往后直接换成了常四奎,这让他几宿没睡好觉。
虽说等严莉搬进楼里去住最早还得今年下半年,可趁着这个消息在院子里还没传开,他必须得先人一步,跟钱度打个招呼确认下来。
不能在院子里建自建房,严莉这间屋子绝对会成为香饽饽,多少家小子因为没有婚房,结婚一直没个着落。
钱度听到他的原因后,也并不感到多稀奇,在大杂院里一家三代住一起是很常见的,几十平的小屋子,里面木板能隔出花儿来。
小子不争气,不好好念书,长大只能吃老子。
结果老子也没什么本钱让吃,混不上好工作,赚不到什么钱,娶媳妇也是个问题。
钱度总不能善心大发的,遇见就给安排,什么都管吧,那不成傻比了。
不过他敢肯定,要是严莉愿意,哪怕现在带个娃,估计也有大把人愿意跟她结婚。
事实的确如此,严莉今年一整年,拒绝了一堆莫名其妙上门的媒婆,介绍的对象有同样离异的,有身体残疾的,更有混吃等吃想着让她养活的胡同串子,各种各样的人都找上了门。
高度决定眼光,她现在在厂里高低是个副会长,是个干部,什么阿猫阿狗的,就算是为了女儿着想,也不可能随便再婚。
当初那个头发枯黄,神色憔悴,面无精神的妇女早就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身段丰腴,神采奕奕,善于处理矛盾,解决问题的严副会长。
她的再婚要求很简单,除非像钱老板那么优秀的人,哪怕...有人家一半优秀也行!
“啊切~”
钱度在屋里摸了摸鼻子,一想二骂三感冒,以他现在的体格,一般不会轻易打喷嚏,多半是有人在想自己。
他在鼓捣金鱼,打算等来年开春,一部分继续放回后院的池子里,一部分在家里弄个大号的鱼缸,当室内观赏鱼。
现在这玩意儿估计大陆还没人搞,多半是弄个透明的小鱼缸,里面放几条小金鱼。
拿着软尺在客厅找好位置,量着距离,他打算去玻璃厂定制一套大鱼缸。
前天的报纸上报道了京城的破烂王乔宝峰,靠着捡破烂成就了千万身价,发酵没有几天时间,一度形成了舆论风暴。
所有人都觉着不可思议,大家看不上的破烂,竟然能创造一个千万富翁出来。
同时,拾荒大业也再度兴起,以至于钱度他们街道口的垃圾箱没满过了,大人们下不了手,全是小孩儿进去扒拉的,夏天估计再也没难闻的气味儿了。
钱度还专门看了看报道人,竟然是老熟人尹沁,这妮子放后世当狗仔绝对是一把好手。
短短发酵了两天,报纸上就有了‘上班的意义是什么’,这种舆论讨论。
辛辛苦苦上一个月的班,竟然还没有人家捡破烂挣得多。
这可是第一个被公众所知晓的,千万富翁。
千万,这是什么概念,少说一千个万元户!
钱度从每期都订阅的报纸上,看到不断下场的评论员和作家名人争相讨论,场面相当热闹。
这也让老百姓知晓,原来身边还是存在那种极其有钱的有钱人的,再给几年时间,估计浮出水面的富豪会更多。
临近除夕,爆了这么一个大新闻,他有理由怀疑,尹沁这妮子就是逮住这个日子报的,让老百姓能吃个好瓜,过个‘好年’
去玻璃厂,定好尺寸和要求,加钱赶工期,刚回来就看见苏山在门口蹲着。
这小子机灵的一批,烟踩灭,拍拍屁股麻溜上前开车门,也不知道在哪儿学的,手挡着车顶,还防止他磕着头。
钱度没好气道:“我看你是真闲的慌,这从哪儿学的?”
“嘿嘿,哥,咱们接待外宾,我看那些老外都是这么下车的,下雨还有人专门打伞呢。”
钱度白了他一眼,进门,正院堆了一个大号儿的雪人,为此院子里的雪不够,钱度和韩子童还专门去外面铲了十几铁锹。
裹着围巾,一边插着扫帚,一边插着铁锹,模样相当不错。
“哥,你这雪人堆的真好,这身子这脑袋真圆。”
钱度无语道:“你是
真没的夸了,有事说事。”
“初六咱们的炸鸡店分店开业,到时候你可得过去给我助阵,一达哥,小飞哥,还有超奇哥我都邀请了。”
这次苏山准备的店面更大,装修的更舒服,为的就是能接待更多的顾客,生意一准儿能上个新高度。
虽然自己抛弃的破烂事业出了个千万富翁,可他这炸鸡店一点也不差,所以现在一门心思的想要把这生意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