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看看我这身儿衣服,瞧瞧这项链,香江过来的,纯银的...”
李垚扯着狗链子,撇着外八字,嘚瑟道:“就我这一身从头到脚,你知道要多少钱吗?”
不等别人应,自顾自比划着食指,“少说得一百块钱!”
在场所有人,看着他那架势,都忍不住乐了。
甭管以前看的顺眼不顺眼,有没有矛盾。
毕竟已经毕业半年了,又都是高中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同学,不少人上前围着调侃穿的人五人六的。
钱度自打那次收拾完之后,也没有多讨厌这家伙,或者说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那身儿行头连他羽绒服一半的价格都没,更别提牛仔衣牛仔裤都是自家厂产的。
这些有的没的不重要,就是那咋呼劲儿太让人不讨喜了。
一个班时隔大半年,再一次全员聚齐,马子怡招呼着热热闹闹的往东来顺奔。
其实要说班里的同学关系有多好,也不见得。
细心观察下就会发现,除了少数个别的同学跟谁都玩的开,大多数人下意识跟玩的最好的玩伴凑到了一堆。
倒是钱度身边,围了几个之前并不怎么接触的同学,听着他和马子怡景乐的聊天,时不时附和两句。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果非拿钱度和李垚做的对比的话,完全高下立判。
一个低调,一个张扬,关键前者低调的让人有种摸不透的感觉,这种感觉最是吸引人。
李垚则是外强中干,看着人模人样的,言谈举止很不入上了大学的那些同学的眼。
短短半年,社会的不良习气已经开始影响他们的思维判断,再过个把年,钱度觉着凑齐全班都会很难。
到了东来顺。
一个班分着坐了十桌,这次是班级聚会,所有的花费自然是AA。
除夕那晚去过钱度家窜门的同学,心里自然是希望钱度突然站起来,高喊‘今天所有的消费,都由我钱公子来买单’的。
这样不仅能省下聚会的钱,白漂一顿,还能附和着高喊‘钱公子大气,感谢钱公子’这类的话。
可惜事与愿违,钱度和景乐跟马子怡坐在一桌儿,愣是不见什么动静。
即将进入八九天,天还是寒冷,吃火锅配的是白酒,红星二锅头。
不管男女,一起举杯,马子怡作为班长做了发言。
“很高兴同学们又聚在了一起,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怀念咱们的高中生活,我时常...”
钱度听着心里忍不住为她喝彩,要么说人家高中是班长呢,而且除夕那晚的聊天中得知,在师大也是班长。
就这几句祝酒的话,就不是他能说的出来的。
钱度一口闷掉,心里还想了想,要是自己发言应该会说“大家吃好喝好芸芸的...”
不是说文绉绉的或者煽情的话说不出来,是谁高低都能邹两句,只是这种情况,下意识的会选择自己最擅长的话来说。
钱度这方面,还真比不过马子怡。
第一盅酒,不少人都是一口闷的,尽管有的喝不惯,只觉着一股火气从咽喉窜了上来,倒更显得热情似火。
每桌八斤现切羊肉,不够再加,反正刚过完年,兜里都不缺票子。
钱度稀里糊涂还被敬了两杯酒,无奈只能陪一个。
李垚瞅着马子怡那桌热闹的不得了,倒满闷了一口,朝着同桌的人提声道:
“知道哥们儿现在在做什么生意吗?这么说吧,倒爷这个词儿总听过吧?”
“李垚,听你这意思,你现在是倒爷了?”
“那不就是街上练摊儿的么...”
李垚敲着桌面:“练摊儿怎么了,你知道我练摊儿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吗,比那些国营大厂里的职工工资还高!”
有人附和道:“这么厉害,那你这不就是那什么下海经商,当老板了?”
李垚指着他,跟遇见知己似的:“你还真说对了,咱这就是经商当老板,要我说大学什么的都不用上,白扯,甚至高中都不应该上,白白耽误了三年,要不然我现在指定是万元户了。”
马子怡听着眉头一拧,不等她说话,就有人呛道:“垚哥,你这又是经商又是当倒爷的,赚了不少钱吧,要不咱们这次聚会的花销你给包了?”
“这...吃个火锅才多少钱,班长,今天所有的费用我包了!”
李垚牛犊子眼一瞪,也不管旁边拉他的同伴。
钱度在一旁边
吃边看热闹,这时候要是再有个人蹦出来抢着买单拼拼财力,更有看头。
别看无脑,甭管什么年代,只要有聚会,酒一喝,一起哄,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马子怡本来还想劝劝,不过听着他一直在喊读书无用,高中三年耽误了他成为万元户芸芸的,反而应了下来。
十桌急头白脸一顿炫,有听着请客憋坏嗷嗷加肉的,连肉带酒水,直接干了一百四十多块钱。
李垚麻了,他身上倒是有两百多块钱,不过哪能一口气花在这里。
装面子归装面子,过年打牌已经输了不少钱,他还得留着找那个奎哥拿货呢。
对上班里一双双眼睛,本着丢什么也不能丢面的原则,最后还是咬牙给付了。
直至晚上看完电影,才有人喊道:“李垚他们几个人呢?”
“刚才好像说出去冒根烟,怎么没影了?”
“不会跑了吧?”
李垚还真就跑路了,连吃饭带几十号人的电影票钱,直接把他裤兜儿掏空了。
一想到还要放烟花,他后悔的真想扇自己一个大鼻窦。
常四奎从服装厂拿货,同样按着郑旭兵之前的规矩,统一卖价。
让街上流通的衣服和几大商场的柜台价保持一致,他们赚大头,手下的小商贩相当于赚了给商场让利的那四块钱。
卖一件衣服赚四块已经是暴利了,钱度搞不懂这家伙为什么要跑路,这不前面辛辛苦苦装的比一下子全还回去了。
不过李垚几人的离开,并没有把氛围搞坏,晚上放了几十块钱的烟花,直到深夜十点才散场。
钱度看着景乐,“这个点儿你也别回了,我那儿房间多,还有暖气,去我那儿住一晚。”
景乐听着点头道:“也行,老实讲我还没住过暖气房呢。”
翌日。
天微微亮,钱度八部金刚功还没做完,吴武拉着弓箭大包小包的窜了进来。
“度子!”
听着大嗓门儿钱度草草收功,上前卸着弓箭身上的袋子:“你这大包小包的,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
后半句话自然是对吴武说的,后者笑道:“没法儿打啊,五点一下火车,连我家都没去,直奔你这儿来了。”
弓箭一拳捶在钱度胸口上,咧着嘴:“我可想死你了度子,瞅瞅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宝贝。”
先掀开一个大麻袋,露出三只憋的无精打采的大鹅:“这是我们家养了一年的笨鹅,我跟你讲,在我们东北那嘎达,冬天就得配大鹅。”
“嘎嘎嘎...”
给它们放出来,三只鹅撅着屁股昂着头,还没缓口气,狗剩几个家伙直接围上来,追着满院跑。
只追不咬,钱度看着好笑道:“来之前怎么不宰了,冬天又不怕坏。”
“没时间秃噜,我爸这次本来都没想带我进京,是我硬跟着买票来的,大鹅直接塞袋子里弄了过来。”
说着,弓箭又扯开另一个袋子:“给,这是我奶晒的菌子,一起炖笨鹅最香,还有一包木耳,这是三罐蜂蜜泡参片给你们仨的,野山参老补了,还有这个袋子,貂皮大衣,一人一件。”
“快去叫景乐过来,这次进京我是决定了,这个黄纸咱四个必须烧!”
钱度往厕所的方向努了努下巴,乐道:“不用喊,人在厕所呢,昨天同学聚会就在我这儿住的,一大早掉粪坑里了。”
“来了来了...昨晚上放烟花受凉了,我也没招儿啊!”
景乐提着裤子出来,俩人来了个熊抱。
四个人一齐,弓箭一直挂嘴上要烧黄纸斩鸡头拜把子,拗不过他,上午准备好东西,在院子里四个人拜了把子。
黄纸,大公鸡,钱度还搞了猪头回来,拜完直接开卤。
按年龄排大小,钱度最小,景乐老三,吴武老二,弓箭咧着嘴认了老大。
“二弟,三弟,四弟!”
“大哥,三弟...“
“大哥二哥三哥!”钱度抱着拳,麻麻咧咧的跟着喊了一句。
进了屋,弓箭把最后一个大袋子摊开,朝钱度挑眉道;
“度子,你猜猜我去年拿着你给的热干面配方赚了多少钱?”
钱度看了看那个袋子的规模,不确定道:“这不会一袋子都是钱吧?”
一旁的吴武和景乐也凑到跟前,看着满袋的大团结,一脸懵。
弓箭笑道:“这些都是你的,一共八万四千多块钱!”
钱度拿起一沓,好奇道:“你
这是一共开了多少家?”
这还是弓箭和他五五分的,半年赚了将近十五万块,单靠一家店肯定不行。
弓箭解释道:“我一回去就在市中心租了一家门面,按着在你这儿学的流程,把热干面店开了起来...”
“后来我爸从国外考察回来,直接让我把店开进大大小小的供销社了,除了每个月的场地费还有每卖一份交一毛给他,你知道我们那嘎达有多少供销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