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青子走进墓碑中,这里的公墓规模并不大,典型的日本风格,但此时却会让她觉得寒酸。
她曾在城市的记忆里看到了去过美国的人的记忆,通过那人的眼睛看过旧金山附近的小城科尔马的照片,那里被称为世界上唯一的“沉默之城”,安息着200多万位死者,却仅仅生活着1700多个活人,墓地面积达到了整个城市的77%。科尔马的居民们真正可以说是住在坟墓中间,被坟墓所包围。
记忆的影像中,石碑彷佛星罗棋布,大大小小的墓碑耸立在偌大的草坪上,像是高原上成群结队星罗棋布的羊群。
零星的树种分布于公墓之间,在阳光下延伸出张牙舞爪的影子来。行走在坟墓之间的路上,安静的彷佛能听见草皮的呼吸,清浅而淡然。
那些墓碑的形式也截然不同,常见的方型,基督徒的十字架型,传统的椭圆型皆有,每一块大理石或花岗岩刻制的墓碑上都记述着一个曾经或严肃或有趣的灵魂,为他们总的一生盖棺定论。老人、中年、青年、儿童……他们的生命止步于过去的时刻,再也得不到更多的岁月。
看到那个影像的时候小野青子就想起了《安徒生童话》的真实版和儿童修订版,联系起法国那座美好的童话小镇科尔马,感觉这里才像是真实的童话小镇,安静,肃穆,象征着每个人从肉体到灵魂最后的归宿,永恒的沉默。
而法国那座科尔马小镇则是儿童修订版,几乎不太需要修改就被选作前几年的动画电影《哈尔的移动城堡》的参考背景,美丽的像是二次元的产物而非这个世界,看着它你会很难分清这是现实还是动画。
不过日本的公墓大多小而朴素,周围栽种着不同的花树,透着简约而凄婉的气息,倒是很符合国情。
这里栽种的是樱树,此时正值花期,粉白色的樱瓣飘落如雨,像是在送别过去的灵魂。
小野青子看着麻原美里简朴的墓碑,其实世界上并没有人会为了麻原美里立碑,记住她的人都已经死了,甚至是被她自己抹掉了,但这座城市记住了她,影响着现实让这里出现了一座空荡荡的坟墓,一块刻着名字的墓碑。这会是麻原美里的那位“老师”最后做到的事情吗?
她不想说话,伸手去抚摸着冰冷的石碑,感觉像是隔空看着很多年前相似的自己,以前的小野青子也是个软弱的女孩子,如果遇到了和麻原美里同样的情况,若梦浮生的浪潮也一样会席卷整个京都吧?那是溺水的人对世界做出的最后的报复了。
小野青子看过太多人的记忆,她知道死亡是这么一种东西,睡下去的人再也不可能回应你说的一字一句,过去的记忆也不会再发生任何的增加或是改变,你在那些人的坟墓旁祭奠,只是面对着冰冷的石头,对方再也不可能听见哪怕一个伱说给她听的字,对于亲近的人来说那就像是人生里永远的缺失了一块拼图,每次想起都觉得彷佛在空中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