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打开门,夕阳扑面而来,橘色的暖光洒满了整个屋子,晚风卷动着白色的蕾丝纱帘,一眼可以望尽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的,老式的双开门冰箱运转时发出寂寥的轻鸣。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能作出回应的声音。
和往常一样,夏弥喊完这一句话就换鞋走了进去,她从不期待着有人会对她作出回应。
这间房子原本是配电房一类的地方,电路改造后设备都被一走了,空出这么一间向西的屋子。
只有这么不大的一间,连洗手间都没有,一张灶台搭配小小的水池,一张铺着白色床单和小熊枕套的单人床,还有一个冰箱和一个五斗柜,巨大的落地窗大方地让夕阳涌入,让小小的房子竟是显得有些空荡。
夏弥从手里的塑料袋里拿出西红柿和鸡蛋,本来只有西红柿,就连鸡蛋也是在楼下遇见邻居家的老太太对方塞给她的。好看的小姑娘总能得到些许优待,夏弥总觉得那老太太除了嘴碎一点,心还是挺好的。她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机票,压平了摆在床头,像是告别一样环视了几圈这个并不大的房间。
出门前设置好的小巧的电饭煲已经进入了保温状态,由于家里始终没有第二个人要吃饭,所以没必要买更大的。
夏弥伸手拔掉了电源,这电饭煲已经有些年头了,保温时很容易把锅底烧成粘在一起的锅巴,拿勺子怎么都蒯不下来,这种时候夏弥就会掏出铁制的锅铲,很有喜感地铲来铲去。
小小的屋子里并没有油烟机的存在,夏弥把遮了一半的玻璃窗彻底拉开,冰箱上同样小小的飞机模型正对着窗口,已经落了浅浅的一层灰尘,晚风也无法将之彻底吹散。由于饭香散溢,房间里满是烟火气,却掩不住那份小小的孤独。
为了避免油烟染到窗帘上,夏弥用力将纱帘和绒帘一齐拉向落地窗的另一边,她这才注意到地上竟然躺了一样东西,之前它被厚实的绒帘完全掩盖住了。
那是一枚青铜所铸的发簪,造型甚至显得有些简朴,以简单的线条在头部凝聚成写意的凤凰。
“原来那时真的是你啊……”夏弥半蹲下来,俯身拾起古朴而简约的发簪,她的声音很轻,却容纳着那么深的悲伤。
她把发簪送到嘴边,凤凰的头顶留有一个小孔,过去了将近四百年,她依然记得这个簪子的每一个细节。夏弥轻轻吹动,鸣声响起,细腻婉转,宛若风生竹林,念如泉涌。
当乐声停止的时候,地上的灰尘被两滴水珠所晕开,此刻夕阳西沉,铺天盖地的黑暗涌入整个房间,淹没了枕头上小熊认真的表情。
———
小车车轮滚动的声音在走廊里传开,主管执行部的冯·施耐德教授拖着小车步伐平稳地前进。他的脸上覆盖着黑色的面罩,一根输气管通往小车上的钢瓶,呼吸声低沉而粘稠。
在整个学院里,学生们最敬畏的老师大概就是施耐德了,因为和他对视就像是隔着几厘米直视刀锋,宛如恐怖片中怪人的造型也足以让人敬而远之。
他在走廊中段停了下来,伸出手敲了敲一旁红木的房门。
“请进。”
施耐德推开门,拖着小车站在天窗柔和的光照下,办公室的对面,昂热戴着玳瑁框的眼睛,收敛起自己的锋锐,冲教授温和地微笑着。
“请坐。”昂热伸手示意。
施耐德点头坐下,目光一直望着昂热,说:“经过几个夜晚的工作,涉及军火和龙骨的打捞已经基本完成,当地的混血种世家帮助我们达成了与军方的‘交涉’。我们在当地派驻了长期专员,以观察龙血对生态环境是否会产生影响。”他的声音干涩,像是一台破旧的风箱强行运转,每一次出风都带着厚厚的炉灰。
“对于青铜城的探索呢?”
“青铜城已经完全破碎了,那里的位置比较敏感而且江底加深了好几倍,探索很难开展。”施耐德说,“最好还是有进过青铜城的人的描述,这样我们或许能节约一点时间。”
“这个比较困难,这次夔门行动除了死者以外人人带伤,如果进过青铜城的三个人中任何一个好转起来,电话早就该打到我这里来了。”昂热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医生怎么说?”施耐德皱眉,“我听说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还留在中国,为什么不送回来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