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被洗干净了的记忆如洪水倒灌般涌入脑海,舒熠然一时之间完全掌握不了平衡,过去的那些岁月冲刷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带来难以忍受的撕裂感和眩晕感,像是被人丢进了漏电的滚筒洗衣机里,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天翻地覆。
他摔倒在了地上,全身痉挛,耳边似乎响起了若有若无的惊叫声,舒熠然却只能在极度的痛苦之下不停挣扎,像是垂死的鱼。
舒熠然此时只感觉真是见鬼,每一次的灵视都几乎能要了他的命,上一次至少他还能昏过去,而这次他却只能全盘承受。
舒熠然的心跳逐渐变得微弱起来,血压缓缓降低,他是真的要死去了,像是光着身子的人跋涉于雪地中,四周都在变得越来越冷。死亡本就该是冰冷而孤独的东西,这条路上每个人都只能独自前行。
意识即将消散的时候,胸口突然灼痛起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心底喊出了那个称呼,那是他最无助的时候唯一依靠过的称呼。
“姐姐?”
“是妹妹!她现在帮不了你,只有我才可以,下次别叫错了!”银发赤瞳的少女出现在了梦与现实的夹层中,用力握紧了舒熠然的手,“难怪排斥会这么大,而且上一次的血统觉醒也如此不彻底,那個疯子下手是真快!我会暂时封印住她的印痕,剩下的交给你自己了,哥哥!”
灵视时那种朦胧的混沌感就此隐没下去,每次他进行灵视都像是被人装进了笼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带着极端的不真实,而如今笼子的锁被人打开了,像是近视的患者重获视力,世界对他展开了最真实的一面。
灼热的血如怒龙般在身体中奔腾咆哮,体温快速升高,骨骼肌肉像是受到了某种催化剂的作用迅速强化,宛若挣开了某种束缚他已久的枷锁。
远在中国的夏弥突然停下脚步,她正在办理前往新班级的手续,但此时笑意却掩饰不住地流露出来,彷佛一切都在走上正轨。她轻轻地哼起歌,声音空灵悦耳:
“世界该是什么样?你曾如此对我讲;
皇帝坐上王座,枷锁戴在我身;
候鸟飞过天空,日月东升西落……”
舒熠然苏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眼泪,那是苏茜的眼泪,他觉得自己做了很久的一个梦,但醒来时他仍旧在3e考试的教室里,哭的梨花带雨的苏茜紧紧地抱着他,泪水滴落在他的胸口。
原来那份温度是这么来的,这世界上最能让舒熠然珍惜又疼痛的东西大概就是苏茜的眼泪了,就算有天舒熠然彻底彻底失去了自我,他都绝对不会忘掉苏茜。
“姐,我没事。”舒熠然安抚着受惊的苏茜,世界上肯为他哭的人太少太少了,他感觉很温暖,“只是刚刚有些头晕。”
“我还从没见过在灵视中表现这么激烈的学生,你差点毁掉了半个教室。”曼斯坦因教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要不是你旁边的几个学生反应都很快,你们的3e考试就得全部重考了。”
舒熠然闻言挣扎着坐起来,看到了被四处掀飞和破坏掉的桌椅,地板上和部分桌椅的残骸上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像是被大火烧过一样,周围的地砖已经布满了裂痕。他感觉自己闯了大祸,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伱需要尤其感谢兰斯洛特同学,他在发觉你的异常会对周围环境造成损伤后直接把你的卷子一起拿走了,不然我会考虑在地牢里设置你的第二次3e考试,如有异常当场击毙的那种。”曼斯坦因说话依旧很不客气,但舒熠然完全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地听着,苏茜看他确实没什么事后站在他旁边跟他一起挨训,“我不得不警告你,你必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力量,否则你可能会被当作危险人物看待,而且学校的这些基础设施也很贵!不要以为学校的钱是大风刮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