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头顶才刚刚够到何涛的肩膀,但是力气大得很,用力的锢着何涛,一下子还真挣不开。
何涛也不敢用力,这小孩虽然有点抽象,但估计真像马老师说的,是他的粉丝。
这种热情是装不出来的。
看到自家孙子有点没礼貌的抱着何老师,马青海脸上既无奈又尴尬。
他走上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何老师,久仰了。”
“现在,你还觉得这孩子能教育好吗?”
“暂时还看不出来。”何涛轻轻拍了拍小马的肩膀:“松手,我跟你爷爷聊聊。”
“跟他有啥好聊的,他是上个时代的老登,新时代已经没有载他的船了……”
小马撇了撇嘴,收回手站在一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何涛仔细看了一眼他全身的打扮,嘿,那叫一个地道儿。
右手拿的是个嘎巴拉的串串,何涛不懂这玩意儿,但感觉故宫专家的亲孙子,应该不至于玩假货。
右手的手腕上,是沉香的手串;
另一边,左手的手腕上,戴的是和田玉小籽料串成的串儿,看起来不那么真,玉肯定是玉,但估计外面的皮壳是假的;
脖子上没戴天珠,有点让人意外,戴的是一枚圆形的朱砂山鬼花钱,算是今年文玩圈的小爆款。
要是一个三四十岁,秃顶将军肚的中年男人戴这些东西,路人见了都要在心里吐槽一句:
瞎显摆什么啊?浑身上下一件值钱的东西没有,丢京爷的脸。
但一个十来岁、刚上初中的孩子,这么打扮,何涛真想问他一句,你这样子在学校有女孩子喜欢吗?或者有男孩子喜欢也行?
不过何涛忍住没问,毕竟是来做客的贵宾,未来直播间的特邀嘉宾,第一印象还是要留得好一点。
何涛看马老师被孙子说的有点郁闷了,帮忙解围说:
“小马,你别这么说你爷爷,有个青铜器专家的家人,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
“把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是你想多了。”
“我爷爷他怂得很,一件青铜器都不敢往家里带,我都退而求其次,只是让他把正在研究的东西带回家、居家办公,他都不肯。”
“你说这样的爷爷,是不是还不如老九门的兄弟?”
“马老师最近在研究什么?”何涛好奇的问道:“是二里头,还是陶寺?又或者是三星堆?”
“都不是,我最近休假,在帮着一起复制后母戊鼎。”
“这小子让我把东西带回家复制,你说气人不气人?”
“也不知道谁教的,一点儿常识都没有,就这,还吵着要盗墓呢!”
马老师说这话的时候,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六十多岁的老头了,还这么不稳重。
何涛看了小马一眼,心说,这小子应该已经学歪了,连后母戊鼎的大小都不清楚,还盘起嘎巴拉来了。
而且说实话,他也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爷爷是研究青铜器的专家,就让他带青铜器回来?那不是必然惹人怀疑吗?
瓜田李下的道理要懂的呀,就应该让他带点官窑的瓷器回来研究研究……
“咳咳,小马同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爷爷有原则是好事啊。”
“至少说明他干净。”
“你想想,这样最起码,你以后不会刚挣到点钱,你爷爷突然进去了,然后,你挣的钱还不够帮他交罚金的。”
“他都不给我带东西,我还给他交罚金?”小马抱着胳膊哼哼了两声,那意思,应该是让他爷爷自生自灭。
看得出来,爷孙俩的矛盾很深。
何涛在旁边看得有点兴奋。
对对对,就是这样才有节目效果,现在的观众们就爱看这个。
刚好许梦菲和小曹两个年轻人都在身边,直接叫上导播、编导一起,组织头脑风暴,计划一个以这爷孙俩为主角的特别节目。
何涛就不参与了,当老板的等会儿看结果就行。
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陪好这一老一少两个客人。
等这些人都走后,会议室里就剩何涛和爷孙俩的时候,马老师开始掏心窝子了:
“小何啊,我听小丁主任说,你以前,在盗墓集团里待过一段时间?”
“真有这事儿吗?还是他唬我的?”
“有,但也不是就卧底这么简单……”
何涛正打算解释,突然发现一旁的小马面露喜色,同时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跳舞。
那眼熟的绿泡泡,明显是微信群嘛。
群名是“何把头倒斗经验交流群”。
“小马同学,你不会在把我们谈话的内容,实时的发在群聊里吧?”
“啊?没有啊!”
“是吗?那把你手机给你爷爷看看。”
“凭什么?我不给。”小马把手背到身后,看着何涛说:“把头,我们俩才是自己人呐!”
“你对我爷爷那么客气干嘛?你想考编啊?”
“盗墓贼接受招安是没有好下场的,把头你难道没看过水浒传吗?宋江害死了多少兄弟?”
“你真抽象。”何涛点评了一句后,淡淡的说道:“你要是不配合,那这次你过来,别想从我这里学到真东西了。”
“一丁点儿都别想。”
“真东西?”小马眼前一亮,什么群友,什么分享,立刻抛到了脑后,什么都没有跟着何把头学点本事来的重要。
他直接站起来,对着前台的方向,像扔保龄球似的,一句“走你”,就把手机沿着光滑的地砖丢了过去。
能有这个态度,何涛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继续刚才的话题,马老师你说的是对的,我确实接触过一段时间的盗墓贼。”
“那你前几天,真的是去参加盗墓大会了吗?”马老师追问道。
“我在网上看到你的切片了,就是你和很多把头在一起的场面。”
“好多人都很好奇,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
“我确实去参加了一个小型的行内会议,但这个会议现在已经结束了,而且是被警察抓人,活生生抓到结束的。”
“所以,就没有必要展开聊了。”
“已经结束了吗?”
“是的。”
“啊?”马老师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叹了口气说:“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着,你或许能带这小子出去见见世面。”
“让他知道,盗墓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反而充满了人性的丑恶。”
马老师也跟何涛讲起了他的经历。
早些年,他在考古队,一起去罗布泊工作的时候,在沙漠的某处遗址外,遇到了一伙儿凶悍的盗墓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