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还是主动加快了审讯的节奏。
这也是何涛说刚才那番话的目的，不然一点一点的慢慢绕弯子，审几个小时都很正常。
以前何涛不懂，后来被审的多了，也明白很多民警都喜欢这个耗时间的套路，想要一点一点击溃嫌疑人的心里防线。
问题是，他不是嫌疑人啊，他是正儿八经的好人，直播间几万观众认证过的。
民警切入问题的点，在何涛和乐旭的关系上。
“我现场的同事反馈，你似乎和照片上的嫌疑人很熟，那他假扮考古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什么？”
“你说他的考古队是假扮的？”
何涛这下是真的震惊了，心说，这不是老把头以前的套路吗？
假装是考古队，然后光明正大的把人家的祖坟给刨了，只要证件伪装的好，一般派出所的民警来了都不好使。
“不能吧？”何涛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说道：“我记得当时你的同事去的时候，还专门打电话核对了过考古队的身份，说没问题，我们才敢认的呀。”
“他打的是假考古队名片上的电话。”
“……”
何涛稍微无语了一下，就说当时怎么确认的这么快，他还以为是文博系统和公安系统打通了呢。
原来是骗子的电话打通了。
不过当时那情形，这种行为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考古队开来的车上写着省博的名字，下来的每个人都打扮的很专业，和民警沟通的时候也很有素养。
“那这伙儿人，确实够狡猾的。”
“你们照片里这个人，其实是个惯犯了，假扮成考古队盗墓，也不是第一次了。”
何涛没想到自己都被乐旭给骗了，用的还是自己师傅教给自己的方法，这多少有点丢人。
对方连自家兄弟都骗，那就别怪做兄弟的不讲情义了。
接下来，十几页的卷宗，每一页都将写上乐旭的名字：
“他叫乐旭，快乐的乐，旭日东升的旭，身患精神类疾病。”
“这个案子的作案手法，和818房山特大盗墓案的情况是很类似的，巧的是乐旭当时就
参与了那个案子。”
“建议你们可以查查。”
“……”
这下轮到主审的民警无语了。
嫌犯直接提供案件的卷宗案例给民警，这种事是在刑侦类的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画面，现实里竟然也有？
民警马上通知同事去调卷宗，自己则继续审问何涛：
“你为什么对乐旭参与过的盗墓案这么清楚？”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以前在他所在的盗墓团队里，卧底过一段时间。”
“因为我这个人外貌条件比较好，加上谈吐也非比寻常，所以卧底了一段时间后，这些普通的盗墓贼都非常爱戴我。”
“他们都亲切的称呼我小把头。”
“……”
“你认真的吗？”民警皱着眉头问道：“我知道你们娱乐主播都喜欢整活儿，但现在是在查案。”
“我希望你能严肃一点。”
“你要是改口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来说可能有点难理解，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何涛知道，乐旭和之前的韩千里不一样，想要和他划清界限，不把实情讲出来，是不可能办到的。
早晚都要讲清楚。
所以尽管知道自己的事情，民警听了要消化半天，他还是讲了。
“我当时确实是卧底，没有参与他们作案，所以我现在才能直播，不然早就被封号了。”
“卧底？是谁的卧底？你以前是警察吗？”
“不是，我是普通人自发去卧底的。以前有个记者假扮自己是智障，卧底黑砖窑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嗯，我知道，所以你以前是记者？”
“不不不，那个记者是我偶像来的。”
“所以后来，有了卧底盗墓集团的机会，尽管我什么都不是，甚至都不会盗墓，还是毅然决然的加入了进去。”
“并且先后在羊山盗墓案、房山盗墓案、梧桐山盗墓案等多起案件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说的这些话，你们都可以去查卷宗的，查完你们就知道我这个人有多牛逼了。”
“这么说吧，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为了文物保护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何涛一点儿没夸张，要是当初自己打电话报警的时候被人逮到，绝对会被打到死，真的是“死而后已”。
主审的民警听完他这番话，神情复杂。
监控室里，正在监控这场审讯的警局领导，更是眉头都打结了。
所有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同一个念头：
这个何涛到底是哪里来的神人？
不过既然何涛都具体到每个案子了，那警察们自然还是要检查一遍的。
半个小时后，主审的民警回到了审讯室，并且主动给何涛倒了一杯水。
“何先生，你提到的案子，我都看过了，你过去这五年的经历，堪称传奇啊！”
“你过去的事，因为都结案了，我们不管，现在继续聊刚才的案子。”
“乐旭既然跟你这么熟，那跟着他一起来的那几个人，你有印象吗？”
“没有，完全没见过。”
“不过……”
“不过什么？”民警紧张的追问道。
“不过我听你们说，他们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整个古墓拆开迁走了，这应该是行业内的老手。”
“不像是无名之辈。”
“我虽然不认识，但是我感觉有些人应该认识，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
何涛说了几个人的名字和长相，以凯文为首的那几个一起探墓的把头，一个都别想走。
反正现在不说，等这个案子继续往下查，他们肯定也是跑不掉的。
听着一个个盗墓贼的信息从何涛的嘴里蹦出来，做笔记的民警人都麻了。
主审的民警更是全程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有一种感觉，冥冥之中觉得，好像集体二等功在冲他们局招手。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赶紧又给何涛倒了杯水：
“你别急，慢慢说，等会儿要是晚了，我开车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