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脸鬼姬看我抓着它的头发不撒手,突然就大笑起来:
“你该不会想用这把头发胁迫我吧?”
我被无脸鬼姬笑的不好意思了。
一把头发而已,怎么可能让无脸鬼姬听话?虽然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真正见识过无脸鬼姬的厉害之处,但是一把头发绝对控制不了它。
可是我现在除了抓它的头发,别的也做不了什么。
它是鬼,也是连三清符的神力都拿它无可奈何的死物。直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如果我和它翻脸,我拿什么来收拾它?
无脸鬼姬笑着,脸上的鼻子掉了,嘴巴裂了。一张带着粉红俏色的小脸也炸开了几道缝。
还好,它的五官里没有涌出一股股的头发。所以我只是担心它也破碎开来,到不觉得恶心。
无脸鬼姬笑完了,再次用一绺头发指着眼前的冥境:
“能进去这里的,不管是人还是鬼,都必须是真正完整的东西。你看我这幅样子,怎么可能进去?”
无脸鬼姬边说边摇头,脸上的裂缝从嘴角延伸到耳边。它所有的伤口里都没有血流出,但是那伤口深可见骨,看的人触目惊心。
算了,既然无脸鬼姬进不去冥境,那我就不为难它了,我还是自己赶紧去找胡为民和依染要紧。
我和冥境的距离,最多只有十几米远。可是我现在是脚不沾地的漂浮在这里,根本不能前进,更别说进入冥境了。
无脸鬼姬看出了我的为难,甩出一绺头发在我背后,只轻轻一推,就把我推到了冥境外面。
冥境里,是夜色清亮,白云如雪,一弯明月似黄金弯刀挂在眼前。
冥境外,是无脸鬼姬破裂的脸,漫天飘散的,和人肉血糜搅和在一起的头发。
这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地方的两幅画面,如今就这么互不打扰的比邻而居。我看一眼冥境,觉得人生确实美好。但是看到无脸鬼姬,就觉得可能死了比活着更好。
无脸鬼姬还在催促我赶紧进去,我看着冥境里一副悠然恬淡的景象,也就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我从外面看冥境,就是一个安静无人的夜晚。可是等我真的踏足进去了,才发现那里面,哪哪都是人。
整个冥境里都是亭台楼阁,无数条铺着鹅卵石的小路穿插其中。每条小路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那些人的穿衣打扮一看就不是同一个朝代的。
无脸鬼姬说过,能来冥境的,都是真正完整的人。我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来的,但是既然他们都是“完整的人”,那交流起来应该没问题吧?
可是我想错了,想在这里和人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拦住了一个头戴瓜皮帽的老头,只问了一句这里的人都是从哪里来的,那老头就直戳戳把手伸到我面前:
“三冥银。”
我愣了一下:
“冥银?什么东西?”
老头看我初来乍到,便忍着不耐烦多说了一句:
“就是你死后,你的家人给你烧的纸钱。”
烧纸钱?给我?可我还是个活人啊。
那老头看我连冥银都不知道,料定我身上肯定没钱,用鼻子哼了一声就走了。
我以为这老头是穷疯了,竟然问一句话都要问人收钱,于是又去找别人问。
可是,我后面又接连问了好几个人,全都是我张嘴问话,那些人就伸手要冥银。
渐渐地我才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要拿冥银说话的。
难道这就是冥境为什么叫冥境,因为这里处处都要拿冥银说话?
可是我别说三冥银了,我现在浑身上下赶紧的,连一厘钱都没有。
我的身上从来不装钱,出门在外的所有花费都是胡为民在管。
胡为民抠搜,会砍价,也抹的下脸皮。曾经为了一碗面让别人少收钱还要多洒葱花,直接把碗端进了后厨里。
我就不行了,我宁愿吃亏,也不愿意在这些小事上和别人多费口舌。
所以胡为民从来不让我装钱。
所以,我现在的身上,根本没有钱。就算我自己想就地烧给自己,我也没有东西。
没办法,我只能试着找几个面善的人搭话,可惜他们还是先开口要钱,我只能死心。
这地方没钱不能和人说话,但好在走路不收钱。
既然没办法打听出来消息,那我只有自己慢慢走,慢慢去找胡为民
和依染。
其实到了这里,我的心已经全放在肚子里了。
这里没有什么危险,一切看上去都安详宁静。如果胡为民和依染就在这里,那我真的不用太担心什么。
心情放松后,周围的景致也有心情看了。于是我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欣赏着周围的美景。
我进入冥境的时候虽然是夜晚,但是借着那轮金子般的明月,冥境里的一切仍然能看的一清二楚。并且,这里的风景也极其美丽。
只见它中间的每一座亭台楼阁,都飞砖走瓦,雕花刻兽。每一条鹅卵石小路,都干净整洁,像有人刻意清理过。
远处,翠山云微。
不远处,草木葱茏。
稍微近点,就是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和一群相安无事的“人”。
暂且称呼为“人”吧,因为能在阴曹地府里出现的,不管它看上去多像一个正常的人,它也不可能是人。
只是我目前还不知道它们都是什么来路,该怎么称呼,权当它们是“人”吧。
那些“人”来来往往,他们神色从容,脚步悠闲,不管男女老幼都安安静静。给人的感觉就是,只要你不去打扰他们,他们就看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