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山低头翻开合同，看都没看上面所列条款一眼，直接划到最后一页，将自己名字签了上去。
车厢内一时很安静，只有他‘刷刷’的翻页和签字笔落在纸张上面的轻微声响。
一共就是几个名字，沈乐山很快签完，接着又抽出底下另外一份同样的合同，再次都签了一遍。
签完后，他没将合同装回文件袋，而是递给了沈清梦，“都签完了，你检查一下。”
沈清梦眼中笑意闪动，没有丝毫犹豫的接了过来翻开，“弟弟啊，姐姐我教你个乖。为商者，心要清，计要奸，眼要亮。”
“就说你刚才看都不看就签字，你以为我会夸你和我刚合作，不了解我就敢相信我，是有魄力的表现吗？”
“不，我当时想的是，好大一只冤大头，不宰你几刀都对不起你的愚蠢。你连交情归交情，在商便言商的道理都不明白，你也配说家里是做生意的？”
她说着话时，还在低头去看签名，她速速几眼看完，将合同合上扬了扬。
“我告诉你，我能无条件信任我身边的人，固然是因为我和他们之间的情分，堪称是过命交情也不为过。
”
“还有一点就是我与他们是站在一方的，是利益共同体，始终是为着一个方向在努力，在奋斗。”
“而你可不是，你于我而言，不过是个可以互相利用的合作者。我对你来说，也是如此。基于这样的关系，我们对彼此产生信任，是从商大忌。”
她放下合同，神色沉静的盯着沈乐山，用最平缓的语气，说着直扎人心的话语。
“商场如战场，人可以有所为有所不为，可以有底线。但谁也不会当圣人，在能从你身上砍两刀不至死的情况下，就绝不会只砍你一刀。”
“这还是在不是强力互相竞争的情况下，若是两方对同一样东西角逐的话。一旦其中一方有机会可以致对方于死地，那么绝不会手软一丝。”
“我可以前一天与你谈笑风生，互相吹捧，好似自家好兄弟。第二天我就能逼你到绝路，心硬如花岗石。这，就是商场，一个只讲利益至上，感情是狗屁的地方！”
最后一句，她语气很重，很是有点说教意味。
沈乐山静静的听完，没有对她说的话发表任何意见，而是问了一句和刚才的话毫无关联的话，“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为什么啊……
沈清梦眼神略带复杂的望着他，因为在沈家所有人里，沈乐山是唯独没有长歪的那根笋。
她想要沈家，是为了公道，是为能让曾经为了沈氏呕心沥血，殚精竭虑过的姑姑在九泉之下能安心瞑目。
而属于姑姑的至亲亲属，并不是只有她一个。
沈乐山若是抛去寡言清冷一些问题，其实孩子心性不错，打磨打磨会是个不错的苗子。
他们因为隔着她对他亲人的仇恨，或许无法和他太过亲近，当他温柔体贴的好姐姐。
但引导引导他，教导他一些道理，还是能做到的。
可这些，她并不想和他说。
于是她笑了一声，“你就当我是在日行一善，做好人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