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她很怕疼,那种怕不是装出来的。
以往疼一下就要哭哭啼啼许久讨着要糖吃的孩子,如今站在风里没有哭闹,也没有生机。
她太乖了。
是他一直想看到的模样。
不知为什么,这一幕反而让顾叙很不舒服。
大概是习惯了她每次都会扑到他怀里抽泣的样子,现在看她这样平静的,接受妇人的谩骂,路人的目光。好似浑身赤裸的站在人群中被围观,结痂的伤疤被一一揭开,血淋淋伤口暴露在阳光下,她麻木的同旁人一起残忍地解剖自己,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气。
心脏仿佛像是一块吸满水的海绵,被用力挤压着,逐渐喘不过气。
直到看到女孩儿肩膀轻颤,她抬手用力捂住嘴,指尖不停颤抖着,血滴却还是不受控的从指缝中溜走,下坠……
最后,连同她自己也倒在了血泊中。
屏幕黑掉了。
秘书奇怪,随即看到了男人收回的手。
“顾总,您去哪里。”
“卫生间。”
洗手台前的那面镜子碎了一地。
这种感觉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她跳海,第二次是今天。
心口传来刺痛,高大的背影缓缓俯下去,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勉强维持住摇晃的身体。
顾叙逼自己暂时忘记这些画面,他现在要做的是解决问题。
明明派了人在顾缈身边,为什么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的人没有出现?
明明封锁了消息,按照贺女士不闻不问的态度,她又是怎么知道顾缈的存在?
他这边根本没有发现贺女士有在查找顾缈。
顾思妤吗?也不可能。顾缈回去对她没有好处。
顾叙取下眼镜,用力揉捏眉心,细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猛地,他动作顿住。
外公。
——
保洁阿姨闻声赶来,喉间溢出尖叫。
皮鞋碾过地上的碎片,男人举止优雅的拿着手帕擦拭着眼镜上的水痕,抬头对上保洁的眼神,温柔笑笑,“抱歉,手滑。”
“后续赔偿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带血的指尖夹着一张黑金名片,就这么递到保洁面前。
秘书听到动静过来的时候,顾叙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出来时他又是那副熟悉的矜贵模样,连发丝的弧度都精致到像是小心打理过的。
就像是中世纪从古堡里走出的贵族公爵。
转头看向他,眼底的笑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备车。”
秘书一口气提起来。
“那二小姐这边呢?”
“让所有保镖留下,再找几个护工守……”
不够,这还不够……
顾叙蹙眉。
“呦,叙哥?”
不远处,祁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浴袍,嘴里还叼着一根牙刷,造型奇特的出现在走廊里。
秘书惊讶的看了看四周,不禁怀疑了一下自己。
这里是医院,应该不是……酒店吧?
顾叙目光却颇为复杂的打量着他,良久,他道:“祁聿,帮我盯一下医院。”
祁聿挑眉。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顾叙笑:“我?既然回京了,自然要回家看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