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乌云盖月,密云不雨。
亥时,舒越施展飞燕功,往荒山破庙奔去。
慈悲和尚、柴从零,一左一右,隐藏了行踪,远远跟着,但凡舒越遇到危险,他们都可无时间、空间限制,出现在她身旁。
他们却不知道,在身后亦步亦趋,跟随着一位高大的少年。
他浑身披了一层只有自己才可以看到、淡淡的光华,隐藏了气息,宛若隐形。
背负一柄无锋钝刀,身法丝滑到了极致,完全融入了夜色。
奔得十余里后,一声女人的惊呼从右边灌木丛中响起,传入慈悲和尚耳中,声声入耳。
“你们是何人?不知道我丈夫是洛河帮战堂堂主慈悲和尚吗?”
“是喜娘!”
慈悲和尚心中一凛。
他除了一个光头、一袭袈裟像是个和尚外,里里外外没一处像个和尚。
如他自己所说,肉也吃,青楼也逛,还讨了一个老婆,生了一个胖娃娃。
而他的老婆正是喜娘,刚才的声音分明就是喜娘的声音。
“好狠毒、奸狡的恶贼,想用我老婆引开我吗?呸,女人如衣服,大不了再讨一个!”
慈悲和尚咬咬牙,大步前进。
嘶嘶!
是衣衫被撕破的声音。
啪啪啪!
是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
“臭婆娘,我们兄弟三人就爱听你嚷出老公的名字,他的实力越强、地位越高,我们就越快活!”
花和尚自然知道世间会有此等特殊嗜好的存在。
直气得从鼻腔里发出阵阵如野兽般的低吼,他本来性子爆裂,如今完全炸开了。
喜娘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无比,“我从了,我什么都依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小和尚!”
小和尚,是慈悲和尚与喜娘的儿子,今年不过两岁多点。
“哈!肥肥白白,多好看的一个胖娃娃,欸?小脚丫上还挂了一个长命锁,等老爷砍下来好好看清楚。”
长命锁是他两岁生日时,慈悲和尚买给他的,并亲手戴上。
咔!
慈悲和尚听得亲切,那分明是脚掌被砍断的声音。
“哇!娘,爹,小和尚好痛!”
“哇!”
愤怒、恐慌完全掩盖了慈悲和尚的双眼,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有柴从零保护小姐应该没问题,不能伤我孩儿呀!
嗖!
思绪间,早已经脱离了方向,向灌木丛奔去。
杨昭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却看得亲切,也大概明白发生何事。
【陈倌儿,32岁,饿狼境武者。】
【大同府戏班出身的他,擅长模拟各种声音,惟妙惟肖,真假难辨,轻功了得,擅长隐藏。】
看着慈悲和尚远去,杨昭心中一片透亮:下一个是柴从零。
果然……
“柴千岁,只要你点头,便是黑莲教清平分坛副坛主。”
柴从零身形微微凝住,她听到了自己弟弟的名字。
随即,就是柴千岁一贯淡然、乃至有点吊儿郎当的声音,“大好男儿,岂会放弃人籍,当一头畜生,要杀便杀,柴千岁活了四十一年,福享够了。”
“有种!黑莲教最敬重英雄,此刻便带你去碧云峰,挖出你父母的骸骨,让你活着跟他们团聚吧。”
“该死!谁敢骚扰我父母的安宁!”
柴氏姐弟最是孝顺,两人同时嚷道,柴从零咬咬牙,“黑莲教宵小,我花一点时间料理了,小姐有慈悲和尚保护,应当不能出问题。”
【李倌儿,31岁,饿狼境武者。】
【大同府戏班出身的他,擅长模拟各种声音,惟妙惟肖,真假难辨,轻功了得,擅长隐藏。】
与忠诚、智慧无关,人人都有自己的死穴。
换了杨昭,若遭遇母亲、妹妹遇险,他会比这两人反应更激烈、更决绝。
“看来幕后主使的人,对洛河帮高层十分了解。”
若今晚保护舒越的不是慈悲和尚、柴从零,杨昭相信,他们也会被顺利引开。
“今晚的目标不是老宋,而是舒越。”
杨昭并没有提醒慈悲和尚、柴从零。
若揭破了,宋福来必死无疑。
从陈倌儿、李倌儿的属性可知,他们有绝对能力引开慈悲和尚、柴从零,却无能力伤他们分毫。
“今晚我要护住舒越的安全,也要将老宋救回来。”
杨昭抛下两人,却有意拉开了与舒越的距离:他要当一个真正的旁观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今晚杨昭就是黄雀!
一口气奔了七八十里,冷月从乌云中冒了出来,映照着破庙前那位高挑少女冰冷的面容。
舒越于破庙前凝住身形,她知道自己心急,速度稍稍快了一点,估算慈悲和尚、柴从零到位、隐藏,才朗声道:“洛河帮舒越,备齐了香油前来拜庙!”
一连喊了三声,破庙里并无回应。
正要判断是否进庙时,数十丈外掠过一条十分胖大的人影。
定眼一看,哪是什么胖大的人,分明是一个极高的人,背着一个大胖子向着东面疾驰。
“背上的是老宋,而且是活着的老宋。”
杨昭心中一喜,却没有追上去,仍远远的处在可守护舒越的距离里。
与此同时,一名中等身材的男人从破庙后转了出来。
“舒越妹子,莫要追过去,大和尚、柴管家已经给敌人引开了,这分明是给你做的局。”